正文 第一章 顰顰蹙眉解流亡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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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山進士著絨衣,淚落神州事已非。百二山河驚易改,三千君子誓同歸。天戈已付唐裴度,客匕哪知蜀費禕。賴有佳兒功業在,東人看望捷淮淝。”
做這首詩的乃元末的鐵笛道人,本姓楊名維楨,然因其武學造詣的成就更甚於詩詞文學,在江湖上,又常以鐵迪為號行俠仗義,是以在元末時期鐵迪道人的名號冠絕武林。這首<<悼李忠襄王>>作於1362年,這首詩悼念的是元末名將察罕鐵慕邇,當時元朝統治階層時興中原漢文化的交流,幾乎人人都有漢人名字,察罕鐵慕邇漢名就叫做李延瑞,忠襄王乃元惠宗為其逝後追封,察罕生前戰功赫赫,是朝廷最倚重的汝南王。
就在察罕逝世十年後,明太祖朱元璋有祭文,<<奠忠襄王李察罕文>>:“草之勁者非疾風不顯,人之忠者非亂世難名,爾李將軍,當中原擾攘,元政不綱,大臣竊命,守將擅兵於外,是至幹戈鼎沸,國勢日危,人將以為元無人亦。何將軍之忠義,倡農夫為三軍,拔智勇以上聞,頒爵以官之,明其分數。義旗舉而兵興,齊魯強兵僅能固守。爾能陳兵於野,請命於朝,進退有方,君命是聽。當是時,忠心昭如五曜,號令嚴若冰霜,所以動天地而感鬼神,以其忠之所致。夫何兵既勝,誌少盈,納逋逃,釋有罪,忠義漸虧,鬼神鑒之。俄而禍膺不測,殞於敵手。然忠未終而奸未顯,壽不其年,果屬何耶?莫不竭忠而身先而致是歟?抑人臣之有將而若此歟?噫!予數其事而醺之,猶生之對也。靈酣而往,予紀而歸。誅心之言,而其聽乎?”
就在此數十年間,江湖上日新月異,神秘莫測,人才輩出,群雄逐鹿。
襄陽城外,一位七十老者背著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他的身法快如閃電,急馳於鬱鬱蔥蔥的田間小路,時值冬日,暖陽從雲縫裏羞澀地俯瞰著大地,微風拂過,掀起層層草浪,眼前的美景卻絲毫未令襴衣老者流連,倒是他背上的小姑娘被沿途美景感染,露出一張微微陶醉的麵容,她煞是美麗,慧黠的雙眸令人不敢逼視,十分的秀美中更添七分貴氣,三分嬌豔。
老者又行數裏,不時都似要避開路邊的馬嘯人沸,寂靜的原野也偶有傷兵屍首,這時,一個女童的啼哭一聲大過一聲,聲聲入耳,老者背上的小姑娘微蹙眉頭,她開口說話了,她的聲音甜膩清脆:“伯伯,你聽!”老者不由答道:“顰顰,我們要在三天之內趕往大都。”原來此女名曰顰顰。顰顰又道:“伯伯,你聽啊。。。。。。”老者的目光微微轉動,他的雙目異常有神,臉色酣紅,腳下步伐加快,已行兩裏,哭聲絕跡,這時顰顰彎下身子速從老者腰間取下一物,便向遠方急擲,一邊說道:“鐵笛也哭了!”老者一怔,停下腳步,急忙去尋,正要開口,顰顰已道:“伯伯,在這裏呢,那個人也比伯伯丟了鐵笛更加難過罷,伯伯去救她才好。”
“顰顰,我們須得趕路。”老者話音剛落,顰顰說道:“哼,我們要趕路去參加哥哥剜心祭典,我長大後也要殺很多人,但是該救的人我也一樣要救。伯伯不救她就不用再戴鐵笛啦!”此須眉老者便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鐵笛道人,名喚顰顰的十歲小女便是察罕鐵慕爾的愛女——顰顰鐵慕邇,封號昭顰公主。這番話從她稚嫩而清脆的口中說出隻令鐵笛道人心頭沸騰。以鐵笛道人的年紀顰顰本不應與他以伯伯之稱呼,但鐵笛道人與察罕卻是忘年之交,兩人數十年稱兄道弟,是以顰顰隻可稱呼他為伯伯。此時察罕之子擒獲凶犯田豐、王士誠二人,訂於十一月十五將二人懸樓示眾,剜其心竅以祭察罕在天之靈。鐵笛道人聞訊直奔河南,從梁王府接來顰顰,親送她於大都參加親父祭典。兩人一早出發,不敢耽擱,若在平常,鐵笛道人聞人淒慘啼哭,焉有不救之理?隻因察罕之死使他心下難平,常自悸動悲咽,是以更想早一步參加這場祭典,以慰心頭之憾。這時聽得顰顰之言,不禁略感慚愧,當下便要回頭相救,同時脫口而道:“顰顰,你將來可願意隨伯伯習武弄文?你定能成為一代奇才。”顰顰當下應允:“伯伯願教,侄女定當苦學。”
兩人沿路折回,當來到方才路過之地,卻已聞不見啼哭之聲,顰顰眼尖口快,她很快發現了林中有兩個人的身影,便指給鐵笛道人,這時哭聲又起,猶是一個女童一聲高過一聲,兩人循聲而去,隻見一個碎花衣服的小女匍匐於地的身影,在她邊上半蹲一個壯年男子,正在用手拍打小女後背。鐵笛道人冷聲喝道:“何人在此毆打小孩?”待他將要靠近,隻見地上小女驚異地回過頭來,那名男子也起身,緩緩回頭,他目光如訴,雙目黑白分明,炯炯有神,隻令人有如沐春光之感,他的麵容身形似乎寫著一種正直、親善、無私、無畏。鐵笛道人雙肩聳動,他一時無語。這正直青年抱拳禮道:“前輩去了又回,可是這位呂姑娘的家人親屬?”鐵笛道人搖搖頭。望向那位呂姑娘,隻見她滿臉淚痕,眉宇間貴氣難掩,也是一個八九來歲的小姑娘。
顰顰直視著眼前的正直青年,大聲說到:“我們聽見這妹妹在哭,你也是救她的嗎?她方才在那邊哭。”正直青年目光從顰顰的裝束上移開,向著鐵笛道人說道:“這位小姑娘乃是皇族國戚,她隨父母征戰,不料兵敗遇難,雙親已故。”他抬手指向身後,道:“這座新墳裏麵所葬的便是小姑娘剛剛過世的雙親。”此語一落,抽泣不已的小姑娘又嚎啕大哭起來,那青年忙彎腰去拍打她的後背,鐵笛道人才發現他全自出於安撫之意。這顰顰此時從鐵笛道人的後背下來,走向啼哭不已的呂姑娘,連忙為她擦淚。她向著正直青年道:“伯伯,你是大好人,我想帶妹妹去大都,讓她陪我。”這時小呂姑娘慌忙躲開,小聲說道:“我不去,林伯伯家裏有紅玉妹子,還有紫玉妹子陪我。”
顰顰微蹙娥眉,用懇切的眼神看向正直青年,隻見她嘟嘴,呢呢喃喃:“林伯伯。。。。。。我會當她是我的。。。。。。親姊姊妹妹。。。。。。”正直青年奇道:“你怎的知道我姓林?”顰顰微微一笑:“呂妹妹叫你作林伯伯,自然也是我的林伯伯。”正直青年也不由眼角微微一笑,隻轉向鐵笛道人言道:“如若在下所猜不假,閣下必是聞名北方的鐵笛先生,今日有緣遇見,自是有幸,此呂姑娘乃是郡主之尊,在下若執意照護,恐有不便,還請鐵笛先生能否行個方便?”
顰顰聞言大喜過望,展開悅顏,猶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鐵笛道人眼見顰顰情懇之態,不忍拂意,當即應承。正直青年又俯身對小呂姑娘安撫幾句,當下便目送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