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夢境和揮之不去的血味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2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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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起來非常不好。”
    愛德華站在床邊,伸手輕輕撫摸莫琳通紅的臉頰。
    那冰涼的觸感讓莫琳舒服的不自覺的呻吟出聲,仿若貓咪地貼上去蹭了蹭。
    “看起來已經沒有意識了,也沒有發汗。”
    “是的,主人,這是我的失職。”
    “她的病情以非自然的速度在惡化,如果不遏製,她過不了今晚。”
    愛德華移開手,淡淡地敘述道。
    “基本的必需品都準備好了,但是如果需要醫師的的話,隻有山下的人類城鎮才有。。。。。。”
    愛德華打斷了愛麗的話,若有所思地注視著床上的莫琳,“不需要,她自己想死誰也救不了。”
    “如果她熬不過今夜,我們也沒有救她的必要了。”
    窗外是盛夏的蟬鳴,一聲又一聲,連綿不絕。
    陽光仿若要銷毀世間一切的耀眼奪目。
    在公寓高層的一個房間裏,莫琳正一邊玩著電腦一邊享受著空調的習習涼風。
    安靜的房間隻能聽到電腦和空調輕微的運轉聲。
    驀然響起的鋼琴版月光曲,驚得莫琳心頭一顫。
    半響,她把目光移向被放置在手邊的手機,屏幕顯示來電電話是國外的母親。
    “。。。。。。喂,媽媽。”
    “小琳啊,在幹嘛呢,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
    “在玩電腦,插耳機了。”
    “。。。。。。你快大四了吧,想好畢業後要做什麼麼?要是沒有,就找你的舅舅,他不是在電台工作麼,我已經跟他說好了。。。。。。”
    “媽媽,你打電話有什麼事麼?”
    “哎,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讓人省心啊,你知道現在找工作多難麼,小時候讓你好好學鋼琴小提琴,現在也能繼承我和你爸的衣缽,你倒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我和你爸也沒時間管你,害的你現在一事無成。。。。。。”
    “你和爸暑假回來麼?”
    “悉尼在舉辦音樂會展,到九月才結束,估計沒時間回去呢。。。。。。”
    “那我掛電話了。”
    “哎,等等,你這孩子讓大人說完話啊,你祖父不是一直在鄉下療養麼,最近好像心髒不太好,血壓血脂一直沒下來過。。。。。。”
    莫琳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感覺身上有些發寒,於是站起身拿起遙控調高了冷氣的溫度。
    “。。。。。。我和你爸沒時間去,你回去看看,你伯父說會去接你的,你不是有他電話麼。”
    “。。。。。。能不去麼,我不想去。”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聽話,你小學的時候還在你祖父母家住過呢,天天都是你祖父接你上下學的,你忘啦,他們現在還念叨著你呢。。。。。。”
    “。。。。。。”莫琳走回桌邊,拿起西瓜汁喝了一大口,甜甜的涼意順著喉嚨下去,滋潤了整個身軀,也壓下心頭騰起的難耐煩躁。
    “我會去。”
    她低下頭,凝視著桌上相框中豎起的全家福,微微笑了笑。
    “一直忘了說,我愛你,媽媽,還有爸爸。”
    “哎?。。。。。。”
    “掛了。”
    天氣異常的悶熱,天氣預報一直說著會下雨,可是天空卻看不到一片雲朵。
    站在鄉間的被曬得龜裂的黃泥路上,鼻尖也彌漫著塵土的焦味。
    莫琳托著行李箱,從混雜著汽油汗臭泡麵等亂七八糟氣味的小巴士上擠下來,抹了把汗深深的歎息一聲。
    她背對著身後的茂密樹林,目光直盯盯地看著大道的盡頭。
    從豔陽高照一直到日暮黃昏。
    莫琳已經無力站立,癱坐在地上,地上的黃塵弄髒了潔白的裙擺,白皙的肌膚也因為驕陽的暴曬,發紅發燙發疼。
    空氣悶熱到極致,連喘息都是一種煎熬。
    【你要堅持到什麼時候?】
    一個聲音在背後響起。
    【你要懷抱這愚蠢的妄想逃避到什麼時候?】
    那個聲音似乎有些失望地輕歎了一聲,留下最後一句就消失不見了。
    【時間不多了。】
    莫琳抬頭看了看天空,血色的殘陽從這頭一直蔓延到道路的盡頭,就像預兆著不詳的未來。
    她從口袋裏取出電話,按了串號碼,耳邊響起嘟嘟的連接聲。
    五分鍾過去了,莫琳放下還未有人接聽的電話,慢慢站起身。
    天光越來越暗淡,她靜靜看了大道最後一眼,轉過身向森林走去。
    嘟。。。。。。嘟。。。。。。嘟。。。。。。
    。。。。。。喂?是小琳麼?。。。。。。
    莫琳睜開眼,視線有一瞬間的模糊,最後定格在一張美麗奪目的不像存於世間的臉容,他的眼眸如最純粹的紫水晶,此時以要把她吸進去般的溫柔凝視著她,嘴角微笑著,聲線清麗無匹。
    “歡迎回來,我的莫琳小姐。”
    在不緊不慢地響起三聲叩門,房門被輕輕推開,又關上。
    “今晚還是你來麼,埃爾文?”
    身著深紅色外套的美麗少年消無聲息的走到床頭,在墊著鬆軟坐墊的靠椅上坐下,翻開手上的書本,接著上次未讀完的內容,安靜的為她念誦著大陸史記。
    唯美如流水的聲音在室內靜靜浮動著。
    完全無法想象這樣一個仿若從畫幅中走出來的少年,他那纖細修長的手臂擁有能輕易殺死人的強大力量。
    她的身體自那天就開始恢複,白天靠在床上無所事事地看著玻璃窗外的風景,有時愛德華會來看她。
    他有時帶上一束花園采摘的新鮮玫瑰,插在床頭的花瓶。
    “雖然現在不能帶你下山,但是你的身體在慢慢康複,真讓人欣慰。”愛德華習慣性地以客套話開場,然後他提了個很有建設性的建議。
    “每天這樣會不會很無聊,你有沒有什麼想看的書?”
    莫琳高興地微笑道“如果不麻煩的話,我想看些曆史方麵的書籍。”
    然後,她悲傷地發現,她是個半文盲。一些娛樂性的英文八卦報紙她還能看懂,但是這種極富學術性的書籍最多看懂七成,剩下的隻能靠猜。
    於是,白天愛德華教她些生僻詞彙,晚上則由埃爾文帶些史記書籍作為她的睡前故事。
    她沒有問愛德華晚上去哪了。也沒人向她提及。
    不知道是不是幻覺,那天天光未亮,室內一片晦暗,莫琳迷迷糊糊地察覺到床頭有人在看著她,模糊的視線中那雙眼睛幽深如看不透的古井。也許是是察覺到了她視線,那人輕輕伸手理了理她鬢角的碎發,然後停留在她溫熱的頰邊。
    從指尖傳來的冰涼氣息中夾雜著一絲揮散不去的熟悉氣味。
    很快那人就消失不見了,而鼻翼一直縈繞著那股奇怪氣味,讓莫琳輾轉反側難以入眠,良久,混沌的意識猛然一個清醒,她醍醐灌頂。
    那仿若生鏽鐵片的氣味是血的氣味。
    擦不掉,洗不幹淨的熟悉味道,每晚都會入她的夢境。
    她已經習慣了它的存在。
    最後,她睡了個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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