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歡顏的背影，子航久久沒有轉移開視線，這個女孩，身上有一股特別的味道和力量，她象一把深藏在普通劍鞘中的寶劍，並不能在第一眼就吸引住你，然而當你逐漸接近她，熟悉她，你卻會被她的鋒芒深深吸引，而且沉醉其中，不願離開。
    馮鑫宇果然在兩周後走馬上任，擔任了熙琰的營銷總監，俗稱CMO，他在熙琰的年薪並不比原來他拿的高，但是勝在有期權鼓勵一塊，也就是說他在熙琰工作的時間越長，他擁有的股權就會越多，如果熙琰盈利情況一年好過一年，自然二級市場上的股價也會有優良的表現，這一部分股權獲得的收益完全有可能超過他固定的年薪，這才是要留住重要人才的有力手段。
    而徐子航正如他向歡顏透露過的那樣，迅速宣布了成立眾城項目工作小組，並起了一個非常好聽的項目代號“攻城行動”，由徐子航親自擔任組長，Vivian任副組長，其餘組員包括馮鑫宇、沈歡顏、還有其餘各個部門抽調出來的五個業務骨幹。因為三周後就是眾城收購方案的投標日，這九個人需要在這三周內全封閉工作，也就是說工作和休息都在指定的地點，在封閉工作期間是無法離開指定地點回家的。而且為了防止收購方案對外走漏消息，還對小組成員的電話（包括手機）、電郵全程都有監控。
    雨西了解子航，曉得他對眾城這個收購項目是誌在必得，所以他對子航采取的一係列措施即表示了讚賞，也表示了理解。
    雖然雨西和子航都沒有對歡顏講起，但歡顏看得出來，他倆必是有過溝通，取得了相當高度的一致意見，雨西才好如此全力支持子航的工作，甚至對歡顏加入全封閉的工作小組都沒有提出任何疑議，隻是關照歡顏小心行事。
    歡顏其他並不擔心，唯一擔心的是雨西的身體。
    臨去工作小組報到前一夜，歡顏和雨西膩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電視，歡顏反複強調，“不要加班，尤其不能熬夜，不能晚於晚上十點睡覺，不可以工作來不及做就不吃飯，每一頓都要吃，吃少點不要緊，關鍵是不能餓著自己。知道不？”
    雨西吻著歡顏的發香，好脾氣地回答：“傻丫頭，你都已經關照過幾千幾萬回了，我也已經向毛主席保證過幾千幾萬回了，你說得這些我一定照做，你且放心吧。我都三十而立的人了，怎麼在你嘴裏麵和不懂事的小屁孩一樣。”
    自從和雨西和好以來，歡顏還是第一次要和他分開這麼久時間，而且這次還是因為歡顏的原因要短暫分離，歡顏心中真是萬般放不下。
    雨西緊緊擁住歡顏，“傻丫頭，要不明天我就去向子航申請加入你們攻城小組，這樣你就可以天天管著我了。”
    歡顏也曉得雨西是在說笑，無非是為了寬她的心。常言道商場如戰場，雖然沒有硝煙四起，卻也一樣詭譎多變，子航這樣的安排自有他的道理。就連歡顏這個對市場缺乏敏銳度的人，都已經不止一次從各種地方聽說，好幾家公司對眾城虎視眈眈，而眾城了解到自己居然奇貨可居，胃口也是越來越大，要價更是水漲船高，如何在這場戰役中脫穎而出且又能夠在收購價格上取得平衡點，這真的不是一道簡單易解的數學題。
    “雨西，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歡顏將自己揉進雨西的懷裏。
    “傻丫頭。”雨西用熱吻將所有的愛都傳遞給了歡顏。
    攻城小組全體人馬開拔到浦東一處新開發的工業園區辦公，住宿是在園區附近的HOLIDAYINN。
    前幾天都是在做初步的方案，大家各按計劃各按崗位有序地推進著工作，氣氛很是融洽。沒有想到的是，在對投標方案做第一次集體討論的時候，子航會和Vivian發生了激烈的爭吵，而且是當著全體小組成員的麵。
    Vivian為了保證中標，確實開出了一個高於所有人想象的收購價格，但說句中肯的話，方案中其他部分還是做得相當不錯，很能夠打動對方。
    “這個收購價格實在離譜，我不同意，至少減少三分之一。”子航毫不留情地批評Vivian，臉色極其嚴肅，眼中射出懾人的光芒，將他本來陰柔的一麵完全掩蓋住了。
    “Andrew，你知道李鴻開出什麼收購價嗎？我們若不高出他的價位，怎麼可能打敗他。”Vivian爭鋒相對，毫不退讓，“這個項目一直都是我在跟進，我當然是做過大量的數據論證和考量才提出這樣的價格。”
    “不行，這個收購價超出我心理預期太多，而且就如你所說，最終我們因為價位高而勝出的話，留給熙琰的也隻有負債，何來利潤空間。不行，肯定不行，方案重做。”子航根本不容其他人再做補充和說明，直接宣布會議結束。
    會議期間，根據子航的指示，歡顏一直在觀察與會人員的表情和神態，尤其是馮鑫宇，因為他的前任老板李鴻也是眾城收購項目的最主要競爭對手。跟著Vivian做方案的幾個人明顯神色疲倦，顯然連日來為了按時完成初步的收購方案很是辛苦，聽到子航徹底否決了方案，幾個人的臉上更是不約而同流露出失望和沮喪；而馮鑫宇則一直麵無表情，手裏握著的鉛筆一直在白紙上做著塗鴉，聽到子航他倆爭吵也不過就是抬頭望了那麼一眼，並沒有任何明確支持哪一方的表態。
    那天下班走回賓館的路上，子航使了個眼色給歡顏，歡顏很輕地點了一下頭，表示收到了信息。
    當晚吃過晚餐，歡顏趁著各人都回自己房間休息，悄悄來到子航房門前，剛要敲門，門卻自動打開了。
    “正想你怎麼還不來，看來我倆真是心有靈犀呀。”一離開工作環境，子航就從嚴厲大BOSS立刻華麗變身為甜言蜜語張口就來的陰柔小生。
    這還是歡顏進組以來第一次到子航住宿的房間裏，本以為他身為熙琰掌門人，住宿標準一定會與眾不同，至少也搞個套房啥的，不曾想他和大家住的房間完全一樣，就是標準的單人房，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床上的枕頭和被子了。
    見歡顏的目光落在那非標準的枕被上麵，子航狹長的眼中全是笑意，“哦，我用不慣外麵的枕頭和被子，所以每次在外住宿，我隻好自行攜帶枕頭和被子，確實挺麻煩的。”
    歡顏發現自己老關注別人還是一位男士的床鋪，有點不好意思，忙將目光轉開，嘴裏習慣性跑出來一句上海話，“迭戈蠻正常額，各人生活習慣總歸有點兩樣。”
    “交關寧嫌我做作來。”子航也用標準的上海話回答歡顏，“還是儂理解我鬧。”
    所謂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雖說是在上海地界，但由於外來人口越來越多，尤其是比較大型的企業或外企，大家已經無法用上海話來交流了，太多外地人還有外國人了，即便是歡顏和雨西，由於雨西生長在北京，他連上海話都幾乎聽不懂，更別說溝通了，所以歡顏和雨西之間也一直是用普通話交流的。當歡顏發現能夠用本地話和子航溝通，無形中歡顏對子航又多出一分親切感。
    兩人相視一笑，歡顏心中升起的一點點尷尬立刻消失殆盡。
    “不知子航今日為何要和Vivian當眾爭吵，我想Vivian也不會無緣無故就提出這麼高的收購價格，必定是做過功課，而且應該也會事先與你有過溝通才對。”歡顏切入正題。
    子航隻是微笑，右手的中指輕輕在小茶幾上點擊著，一臉的悠哉，“那你覺得組員裏麵除了我們三人外，今天會議上誰的表現讓你覺得比較特別呢？”
    歡顏隱隱猜出了什麼，卻又抓不住具體的細節，隻是覺得有一道光在腦中閃現，“做方案所有人的表情都很一致，你對方案的不滿讓他們很沮喪也很不能理解，倒是老馮，照理說他前老板李鴻對他不薄，但是他卻全程幾乎沒有表示，這未免有些奇怪。子航，你是故意和Vivian爭吵的是伐？”
    “腦子真清爽。”子航用上海話表揚了歡顏，“我知道有人千方百計在挖我們的投標方案，如果一點風聲也不放出去，豈不是讓人家很難做。可是如果放出去的消息都是真的，豈不是讓我很難做。少不得，隻好經常演幾場戲給大家看看。”
    “哦，你有懷疑對象嗎？不是特地嚴肅過紀律，而且大家的通訊工具都有監控的嗎？”歡顏話音未落，屋子裏的燈就突然滅了，要不是窗外的路燈仍然亮著，屋子裏真的是伸手不見五指了。
    “不要擔心，隻是跳閘，不一會就會好的。”子航非常冷靜。
    一聲驚呼已幾乎要溢出唇邊，歡顏愣是將它給咽了下去，她可不想讓徐子航把自己給看扁了，像個不懂事的毛頭小孩，動不動就驚聲尖叫，其實對解決問題完全沒有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