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東一把抱住歡顏，並在她額頭親吻了一下，他盡量讓自己的動作看上去象一個哥哥的樣子，“歡顏，你真美！為什麼每次你出現在我麵前，我的心都會瞬間停止跳動呢？”
    “去你的，說得我象你的心髒起搏器一樣。我才沒你說的那麼美，說到美麗，夏晴那才真叫是美豔不可方物呢。”
    聽歡顏刻意提起夏晴，雨東臉色略變了變，心裏唯有深深歎息，是呀，你還能指望歡顏主動和你聊什麼呢？難道還和你聊感情嗎？聊夏晴恐怕是最安全的選擇吧。
    歡顏上了車，她根本不問雨東要帶她去哪裏。因為她知道，和雨東在一起，她一定是安全的，有雨東在，什麼都不用她操心。
    車子平穩地向前駛去，城市的燈光逐漸退後，看樣子，雨東是在往城市邊緣駛去。
    雨東下意識地扭開音響的開關，王菲天籟般的嗓音流淌在車內，仍是那首太熟悉的乘客。雨東的眼睛禁不住有些濕潤，這是歡顏專門為他設置好的吧，美妙的歌聲中承載著歌者多少心酸，聽者多少無奈。
    “還是喜歡王菲嗎？”雨東隨口問道。
    “對這個人無感，但是她的歌聲確實讓人動容，目前我還找不到比她唱歌唱得更棒的女歌手。”歡顏淡淡地回答，“你呢？你喜歡聽誰的歌？應該更喜歡西方的歌手吧。”
    “正好相反，每天聽到的都是英語，反而特別想念國語，所以我的車上也都是放一些國語歌，不過都是已經OUT的歌手了，比如齊秦、童安格、張國榮啥的。”
    “記得高中的時候我狂迷童安格的，會作詞作曲，嗓音又好，人還帥氣，簡直就是一百分，可惜現在已經隱退歌壇了。”
    “新人輩出，這也是世界運轉的規律，現在不是有周傑倫啥的？你喜歡嗎？”車子仍不斷地向前向前。
    “還行吧，隻是沒有年少時那種心動的感覺了。”歡顏的聲音裏帶了點小小憂傷。
    “哦，我們小歡顏也開始懷舊，開始識得愁滋味了？”
    “我不小了好伐。”歡顏抗議，“別老把我當孩子一樣看。”
    雨東略頓了一下，嗓音裏多了些說不出的滄桑，“好吧，那你希望我怎麼看待你？妹妹？弟媳？還是從前的那個歡顏？”
    歡顏沉默了，她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她也不忍心回答。在她和雨東之間，雖然已經橫亙著無法逾越的鴻溝，可是誰都不願主動去提起，就讓彼此仍然保有曾經的美好和默契吧。
    “到了。”前麵有了若隱若現的燈光，隱隱露出一角中式園林的輪廓，“這是我清華一個同學在上海搞的一個私人會所，雖然偏遠了些但勝在幽靜，而且過來的大都是熟悉的人，閑雜人會少些。”
    雨東可謂用心良苦，不想歡顏萬一碰到熟悉的人而難堪。
    歡顏回了雨東一個燦爛的微笑。
    兩人才下車，自然就有小弟過來幫忙泊車，並領著他倆來到二樓一個包房。
    一路行來，除了看到服務生外，竟是沒有看到一個其他的客人，不知是因為生意冷清呢還是主人把客人的隱私保護得太好。
    包房布置得非常雅致，典型的中國風，不僅家具裝飾全部帶著明清時代的氣息，連餐桌上的用具都透著古意，雖然隻是簡單的白瓷，然而器型線條柔和，圓潤，給人以質樸，莊重之感。雖隻看到一個房間的用具，但一眼就能看出主人確實是用了心思來打造整個會所。
    “好精致呀！”歡顏端起茶杯，忍不住讚歎。
    “他確實是個妙人，你若有興趣以後給你介紹認識，今晚他因為在北京不在上海，無法介紹你們認識了。”雨東見歡顏神色向往，特意補充。
    “不用不用，不用這麼麻煩，我就是覺得主人家很用心思罷了。”
    “我們先吃吧，知道你是個小饞貓，不可以餓肚子的。”雨東似乎按了一下牆邊某個按鈕，不一會一道道小菜就陸續送了上來。
    雨東並沒有點很多菜，兩個涼菜，三道熱菜，一碗羹湯，還有一份甜品，卻道道精致鮮美，令人口齒生香。
    “哇，這些都好好吃，我的胃實在是裝不下了，可是還是忍不住想多吃一口。”歡顏摸著溜圓的肚子，讚歎道。
    雨東隻是一邊微笑著一邊看著歡顏的吃相，心裏癡癡地想，如果每天都可以這樣看到她，看她的笑，聽她的抱怨，讓他用任何東西來換都是甘願的。怎麼偏偏有人已經擁有了這份幸福卻不知珍惜呢？
    等歡顏吃飽喝足，雨東也隨之放下了筷子，他注視著歡顏的眼睛，正色道：“歡顏，這一年來你一切都好嗎？你真的幸福嗎？我要你說實話，不要敷衍我。”
    見雨東一臉嚴肅，歡顏略有些心虛，開始惶顧左右而言他，“上海好久沒有下過這麼大的雪，昨天晚上真是被堵慘了，幸虧你不用在上海趕著上下班。咦，對了，這次你怎麼突然就回來了，前麵一點都沒聽你說起過呢！”
    雨東用手抬起歡顏的下巴，讓她的目光無法逃離自己的視線，“歡顏，請你誠實地回答我的問題好嗎？你難道連我都要欺騙嗎？你又能夠欺騙自己多久？是一年？兩年？還是一輩子？我可以告訴你，我是為了你而回國的，我回來隻想聽你說一句實話。”
    歡顏實在無法正視雨東深情而關切的目光，她心裏有種名叫危險的信號逐漸升起。
    “我還好啦，衣食無憂，就差心寬體胖了。”歡顏想掙開雨東的束縛，可惜無果。
    雨東一點點加重了手上的力度，他的頭部一點點向歡顏靠近，目光越來越深邃，聲音裏帶著一點沉痛，“歡顏，哪怕就是到了這種地步，你仍是一力維護小西嗎？你仍是堅持你當初錯誤的選擇嗎？你何其忍心！何其忍心！”
    說完，不等歡顏反應過來，雨東已經放鬆了對歡顏的桎梏。
    聽聞此言，歡顏有點明白過來，一定是當初的事情東窗事發，終於無法避免地讓雨東了解到了真相。然而事已至此，她已經是雨西的妻，她無法再多做解釋，她唯有堅持。
    雨東從包裏拿出一遝紙，上麵密密麻麻全是字，他把這遝紙推到歡顏麵前，“歡顏，請不要告訴我這是你胡亂編造出來的，或者你壓根否認這是你寫的網絡日記。”
    歡顏的心一下子徹底停止了跳動，她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這薄薄的幾張紙上，打印的全是自己網絡日記上的內容，每一字每一句都出自內心最深處的自己，每一句都是自己的心聲。
    “你怎麼拿到這些內容的？”歡顏不僅臉色變了，就連聲音都變了。
    “網絡上的東西都不可靠，小西沒有告訴過你嗎？哦，我想他一定不會告訴你這些，他不就指望著所有人都上網，他才有商機嗎？”雨東帶著絲絲苦笑，“你以為你加兩道密碼就很安全了嗎？別忘了我是清華通訊專業畢業的，如果是小西設置的密碼，恐怕我要多花很多時間才能夠破譯吧，但破譯一個文科生的密碼對我來說並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歡顏無法再做否認，多少寂寞的心聲都已經明明白白寫在了日記裏，她放棄了偽裝幸福，但是她卻不肯就此認輸，“林雨東，你不認為偷窺別人的隱私日記是件很不道德的事情嗎？”
    “是的，我承認我不道德，我承認我偷窺了你的隱私，也許我真的不應該這麼做，我多希望我倆之間可以是坦誠的，你對我可以是誠實的。如果不是你始終粉飾太平，我也不會將這些日記拿出來。”雨西站起身來踱到窗前，他背對著歡顏，背影如此挺拔，在歡顏的眼中卻無端顯得倔強而寂寞。
    雨東的聲音還在繼續，“我對我自己發誓，如果你是真心幸福的，我一定會退得遠遠地，退到你的視線之外。我會學習慢慢將你放下，我也會努力接受一段新的感情，開始一段新的生活，我甚至已經在這樣努力了。可是為何，我真的無法理解，你愛的人明明不是小西，他也沒有實現他的諾言讓你快樂幸福，你為什麼就不願修正你的錯，你為什麼一定要在錯誤的道路上愈行愈遠，死也不肯回頭呢！你以為我會在乎他抱過你、吻過你，甚至得到過你，是嗎？你以為我會因此而輕視你，是嗎？你居然對我的感情這麼沒有信心？你怎麼可以錯得這麼離譜。”
    “不要再說了，求你不要再繼續了。”歡顏早已是泣不成聲，她再也聽不下去，她無法回答雨東，她也沒有任何資格、任何立場來回答雨東象炮彈般向她投擲過來的問題。
    雨東猛地轉回身子，衝到歡顏麵前，緊緊握住歡顏的雙手，“歡顏，我就在這裏，就在你的麵前，告訴我，你愛過的人是我，我帶你離開這裏，小西能夠給你的物質生活我一樣可以給你，小西不能夠給你的幸福生活我更能夠給你，我發誓，我會用我全部的生命來愛你，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生活在寂寞和孤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