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丞相蒙冤入獄,桑燁獲罪被軟禁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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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沒亮,丞相府外就被裏三層外三層帶刀的侍衛包圍得水泄不通,禦史中丞穆盈親自帶兵抄封丞相府,手裏拿著定罪的聖旨耀武揚威的走進丞相府,元嘉的夫人柳氏帶著全府上下跪地迎旨,十歲的長女元瑛領著五歲的弟弟元胥驚恐不安的跪在母親身邊,其餘的管家還有下人跪在柳氏身後,朦朧的睡意被眼前的陣仗驚醒,不知這一大班人馬究竟為何突闖丞相府。
元胥年幼,看著院子裏一大堆凶神惡煞的陌生人忍不住細若的哭著叫母親,穆盈陰冷的眼神頓時掃過去,在看到元胥之後,突的不懷好意的笑了笑。
柳氏忙將元胥護在懷裏,朝著滿院握刀相向的侍衛問穆盈:“大人為何天還未亮便帶人闖我丞相府?”
  “想知道為何,去牢裏問吧。”穆盈冷笑一聲。
  “大人是何意思?我家老爺昨日進宮麵聖還未回府,大人便不把這裏當丞相府隨意亂來了嗎?!”柳氏厲聲相問。
  “丞相此刻正在牢中等候夫人,本官便是奉了聖旨前來迎接夫人去天牢與丞相團聚的。”
  “我丞相府所犯何罪?”驚聞元嘉此刻竟在牢中,柳氏想起夢中所見怪象,不禁心口直跳。
  “私通外敵,意欲謀反。”穆盈說完展開手中一卷黃綢,字正腔圓的宣讀道:
  “罪婦柳氏接旨,丞相元嘉私通外敵,意謀不軌,證據確鑿!今以謀反叛國之罪收監待斬,元府滿門獲罪連坐,即日起查封元府,其正妻柳氏收監待斬,其餘之人,十六歲以下男丁女眷送入妓館為娼,十六歲以上男丁女眷一律發配邊疆終身為奴,欽此。”
  “丞相夫人,接旨吧。”穆盈笑眯眯的將手中聖旨遞到柳氏麵前,卻被柳氏一掌揮開,轉而指著穆盈大罵。
  “你個狗官,誣陷忠良你不得好死!”
  “來人!將罪婦柳氏收押!”穆盈朝身後一揮手便退到一邊,目光一轉看向元瑛和元胥,嘴角咧開一個毒辣的笑來,聲音陰冷得冷人發寒:“令公子與小姐當真生得好,這要是送到窯子裏可不就是銷金的主嗎。”
  “穆盈你這個狗官!你敢動我兒半分我定要你不得好死!我要見聖上!”柳氏一邊淒厲的怒罵穆盈一邊將一雙兒女護在身後,穆盈厭煩的朝身後的人揮了揮手,立馬就上來幾個人將三人分開。
  “娘!娘!”被侍衛拉住的元瑛與元胥頓時哭叫起來。
柳氏哭喊著一雙兒女的名字被侍衛強行戴上枷鎖押進牢車中,年幼的元胥哭鬧著伸手去夠著柳氏的手,元瑛護著弟弟被侍衛硬生生拖走,見二人哭鬧不休,穆盈朝侍衛使了個眼色,侍衛便一掌淩厲的手刀劈下去將姐弟兩打暈,關進了另一輛囚車內,元府其餘下人哭喊奔逃中或被侍衛直接砍死刀下,或被套上了腳鐐等候發落,一時之間丞相府內猶如人間煉獄,穆盈走到府門處回頭看時,一個被砍斷脖子的下人睜大一雙眼睛倒在他眼前,從那人身體內濺出來的血染紅了院子裏種的牡丹,隻見那豔紅的血從白色的花瓣上一滴滴的凝結成珠滴落下來,落入眼睛裏竟是刺人的快意,穆盈看了一眼便轉過頭去,還未亮透的天陰沉沉一片,一場大雨即將呼嘯而至,遠處雲層湧動,忽的一道驚雷便落了下來,照亮了丞相府前眾人如同鬼魅一樣的臉。
那道驚雷正好落在穆盈的正前方,他看得真切,不自覺的心漏跳了一拍,站在被掀下牌匾的丞相府大門外定了定神才翻身跨上馬背領著黑壓壓的一隊人馬走了。
當朝丞相元嘉私通外敵,意欲謀反!
這個消息在一天之內隨著傾盆大雨傳遍燎京,整座燎京如同滾油裏掉入一塊冰,沸騰不止,但卻沒有人敢在明麵上談論這件事,丞相府一夜之間變成死宅,院子裏的血被大雨衝刷了一天也沒有洗刷幹淨,但事情遠不止如此就結束了,京城裏如今人人自危,丞相勾結外敵一事牽連甚廣,朝中大小官員不少都跟著落馬獲罪,整個燎京滿城風雨卻又噤若寒蟬。
皇宮裏,晉國皇帝容衡滿臉怒氣看著跪在殿下的桑燁,殿中下人早便被總管領了下去,諾大的勤政殿內隻有容衡和桑燁兩人。
容衡用針一樣的目光刺在桑燁身上,看著這個跟在他身邊十年的人,他以為這十年來,他已經將這個人完全掌握在手心裏,已經能控製這個人的所思所想,這個人也必須事事以他為先,隻能看著他,聽著他,跟著他,但是如今眼前這個人居然為了一個叛國罪臣向他求情!
容衡滿腔的怒火燒得他心口發脹發疼。
  “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臣知道。”
  “你還知道朕是誰嗎?”容衡驀地暴喝出一句詰問,聲音在大殿外都聽得一清二楚,站得離殿門最近的總管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跟在他身後的小徒弟忙伸手扶了,卻沒有人敢往大殿方向看一眼。
  “臣知道,您是天子。”大殿內桑燁低低的回答。
  “那你可知,就憑你剛才的話,朕足以治你十次死罪!”
  “臣何時懼過,如今既犯聖怒,隻是不想聖上錯殺忠良。”
  “忠良?你所說的忠良通敵賣國,罪證確鑿,你的意思是朕錯了?”
  “臣無此意,隻是臣與丞相相識數年,對他的品性了解,他一心為國絕不是通敵賣國的亂臣賊子。”桑燁抬頭看向容衡,容衡眼中的恨意刺得他心頭一痛,他低沉溫柔的聲音靜靜的響在大殿內:“聖上有沒有想過,那些所謂的證據是裁髒嫁禍。”
容衡視線一緊,死死的鎖住眼前的桑燁,“你又是在指責朕沒有細查便定罪?那朕就告訴你,丞相在朝中的門生私結黨羽,甚至勢力伸向朕的後宮,即便丞相沒有私通外敵,但他縱容門生禍亂朝綱也是罪無可赦,為了拔除他在朝中的勢力,他也是非死不可,如今穆盈不過給了朕一個再好不過的借口而已。”
  “聖上還說不是錯殺忠良?”桑燁突的一笑,笑容裏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桑燁那刺眼非常的笑刺得容衡眉峰一跳,怒火難消的容衡一掌拍向身前的禦案,身體也隨之前傾,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咬牙切齒:“你要為了個元嘉跟我鬧到什麼時候?”
  “罪不及家人,丞相一雙幼子尚不知事,聖上卻將無辜稚童推入那等火炕,心裏就沒有半分不忍?況且元嘉罪不致死,聖上心裏比臣清楚。”
  “桑燁,當年是你教朕斬草要除根。”容衡沉默片刻冷笑一句,看著殿中怔愣不語的桑燁,語氣怨毒,“你告訴朕,要當這一國之君就不能存有半分心軟,你也告訴朕,對敵人仁慈就是讓對方有機會伺機報複,也是你讓朕,對兄弟手足也要處處防範,桑燁,如今你是要當朕的忠臣,還是敵人?”
桑燁沒有說話,過往種種隨著容衡的話浮上心頭,他恍惚想起,當年的容衡連幼鳥也不忍傷害的,可竟是他讓容衡變成了如今的樣子麼?
“你為何不說話了?”容衡繞過寬大的禦案走到桑燁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從朕下聖旨時,你便跪在這勤政殿內,整整一天了,你和元嘉竟交好到不顧性命之危也要保他一家安然的地步了嗎?我怎麼現在才察覺你倆私下關係已經如此不同尋常了?”
桑燁抬起頭來看著容衡,目光裏的茫然讓他看起來像是又變回了那個事事都對容衡順從的人,頓了半晌,桑燁才像是找回了聲音問著容衡:“聖上此話何意?”
  “裝什麼糊塗?你若和元嘉沒有私情,為何替他求情?滿朝的臣子誰不是避之不及,獨你一人在朕麵前跪了一天,你是在逼朕嗎?”容衡聲音酸苦,任何人為元嘉求情都可以,可桑燁不行,這個人不能這麼傷他。
  “我跟元嘉隻是君子之交,我隻敬元嘉為人氣度,丞相國之肱骨為國為民,如今落得如此下場臣隻是不忍心,聖上就不怕寒了臣子的心?失了仁德最終失了天下?”桑燁還是抬頭看著容衡,那眼中的失望讓容衡又怒又氣。
  “桑燁!”容衡一聲爆喝響徹華殿,殿內燭火仿佛也被這怒氣觸及不安的抖動了一下。
桑燁垂下了目光,纖長濃密的睫毛在燭火中微微顫了一顫在眼斂處投下一抹薄薄的陰影,連同那雙眸子中刺人的情緒也一並遮了幹淨,盛怒之下的容衡也沉默,麵上一片阻塞,垂在袍袖下的手微微發著抖,落在桑燁眼裏,讓他突然不忍,他隻想為好友求得一線生機,卻不想惹怒了眼前這人,也重傷了這人。
靜默半晌,容衡霍然轉身,龍袍繡金線的袖沿在桑燁眼前劃出一道弧度,隻聽得容衡壓抑著冷冷的說:“桑燁以下犯上,收押北苑,無朕令永不可踏出一步!來人!”
  “想救元嘉,你想都別想,朕要誰死,誰就得死。”桑燁被帶出去時,聽見容衡的聲音低低遠遠的傳來,然而桑燁連頭都沒有回,隻是腳下一頓就跨出了高大的殿門。
  “嘩。”的一聲,容衡揮散了桌上堆積如山的奏折,緊握的拳抵在禦案之上依舊控製不住的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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