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院子便碰見了兩個提著晚餐盒子的丫鬟，長歌上前問明少秧的住處，那答話的丫鬟雖是落落大方，可麵上的笑意卻也有些說不明的意味。
    少秧住的地方或許是除了那無憂園之外，整個蘇家堡最偏僻的院子。長歌與阿九二人一路前行，長袖落下遮住一雙相握的手。這些天以來一路顛簸，好似二人早已習慣如此。
    敲了敲門，聽見門內腳步聲由遠至近。門開了，露出一張蒼白的麵容。少秧抬頭，見是他們，麵上總算帶了些微的笑意，打了個手勢，將門拉開請他們進去了。
    比起長歌他們住的院子，少秧的院子簡陋到比他們從前住的客棧還不如，勝在幹淨整潔。少秧將他們請到堂屋之中，又給他們倒了一杯茶來，那茶水也是劣質的，幾乎隻剩下茶渣。看著長歌瞧著手中的茶發愣，少秧有些歉意地搖了搖頭，從一旁取來紙筆，寫下一行清秀的小楷：招待不周，請恩人見諒。
    長歌一見便笑了起來：“原來你會寫字啊。”轉而又道：“別恩人恩人地叫，我叫長歌，他叫阿九，我們都是途徑此地，恰好蘇家老爺好客招待我們。我們在客房之中想到你受了傷，便來探望一番。”
    少秧低頭寫字，少頃，將紙遞給長歌：多謝二位美意，少秧心領。
    “對了，我們之前在山下碰見了一個人，也姓蘇，他叫做少醉。”長歌看著他的眼睛微微一縮，緩聲道，“你認識他嗎？”
    少秧這次頓了很久，直到筆尖的墨滴落下來，他才如夢初醒，將筆尖舔了舔，寫下一行字來：蘇少醉，蘇家的大公子，不過許久之前就被逐出家門了。如今蘇家隻剩下一個公子，便是二少爺蘇少聞。
    長歌接過紙條，堪堪看完，少秧便將紙條搶了過來，撕了個粉碎。長歌略微有些驚愕地看著他，便見他重新抽出一張紙條，歉意的寫道：身為奴仆，妄議主人是非是大忌。
    長歌這才明白過來，拍了拍他的手背。注意到他的手的時候才發現，他的手很白，瑩潤的幹淨的，像是玉石一樣的白，隻是太缺少血色，還泛著些微的青色。長歌喝了一口茶渣，這才問道：“那你呢？你是什麼時候來的這蘇家堡？”
    少秧略微思索了一會兒，隨即提筆：師父是蘇家堡的大夫，十歲的時候跟著師父來到蘇家堡。
    像是知道長歌要問什麼，少秧略微頓了頓，又添上一句：師父在五年前就去世了。
    恍然，怪不得這裏的人都待他如奴仆，原來是在這世間再無可以依賴之人。長歌刹那間便想到了自己，隻是好在自己身旁還有阿九。他轉頭看著阿九，阿九卻看著茶杯裏的茶，好像在想著什麼。
    突然門外傳來腳步聲，一下子門就被推開了。少秧下意識地退後一步，將所有的紙條都揉進袖子裏。
    那闖進來的是個青年，作小廝打扮。他看見屋中一坐一立的長歌二人，冷笑了一聲：“二少爺等得都急了，原是你這裏有客人到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