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蛇狠狠一掙，那長尾打在水中濺起高高的水花。隻是它愈發掙紮得無力，漸漸便不動了。長歌在一旁冷眼看著，此刻才前去將那巨蛇腹中的長劍拔出來，身上滿是鮮血，可是他似乎並未察覺。他捂著右臂的傷口，朝著那石台走去。
    從岸邊到石台有一段窄窄的階梯，他走在那階梯之上，不知為何心生寧靜，好像剛剛經曆過一場激戰的人並不是自己一樣。他一步一步，緩緩地朝著那石台前行，手中的長劍拖在地上，與那階梯撞出清脆的聲響。
    直到走到那石台之上，他才住步。那是一顆珠子，準確地說，是一顆擺在複雜符文中央的珠子。那些符文遍布整個石台，像是刻在石頭上的，卻帶著些微的鐵鏽色，像是陳年的血跡。而那些符文的最中央，所有看不懂的文字圍繞的，便是那顆珠子。
    那顆珠子非金非玉，有拳頭大小，晶瑩剔透的白，泛著微微光亮。長歌好奇，伸手便去拿。拿在手中，那顆珠子竟有微微暖意，一下子便融作了一灘水，從他的掌心，順著手臂流向胸口。
    長歌心中大為驚異。那珠子化作的水流過的地方，傷口全都痊愈了，甚至當它消失在自己心髒處的時候，全身上下什麼傷都沒有了，連傷疤也未留下。而他感覺渾身說不出的舒暢，竟似是睡了一覺方才醒來般清爽。
    長歌雖是訝異，卻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於是隻將那長劍在水中滌了滌，便打算往洞外走，畢竟這洞中再無他物。雖然他心中奇怪那緋衣為何會害怕這樣的一條大蛇，可是卻也來不及細想，便要朝著那來時的路走。
    雖然那洞口有些頗高，好在那石壁上凹凸不平，正好能令他往上攀爬。當他再次順著那條路往前走時，眼前的路竟然影影綽綽地清晰了許多，隻是他以為是那石洞中的光亮，所以並沒有在意許多。
    在他走過那石床的時候，他覺得頗有些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待得快走到那洞口的時候，才突然想起，那不是之前江樂揚躺過的石床嗎？
    來不及細想，耳邊便傳來那緋衣的聲音，好似是受了傷，雖然勉強帶著笑意卻明顯氣短：“喲，九爺，咱們可同為妖族，怎的還要在此自相殘殺？”
    長歌渾身一震，九爺？她在叫誰？難道是……
    隨即，另一把聲音響起，沉沉的，帶著熟悉的威壓感：“將他交出來，不然我今日便替北析清理門戶。”
    長歌一下子愣住了，從頭到腳，那麻木鈍痛的感覺好像從心髒開始蔓延到全身。可是，自己的傷不是全都好了嗎？為什麼……他幾乎站立不住，扶住了一旁的石壁。
    “哼，我已說過不知下落，九爺再作糾纏，緋衣便是拚命，也要與九爺一爭高下。”緋衣的聲音冷漠而瑰麗，像是開在冰雪之下的花。
    而後便是破空之聲，間或夾雜著幾聲痛呼。直到一道人聲響起：“住手！”
    阿九冷冷地看著自己劍下的人，那人一身布衣，麵上的表情卻是哀痛的，死死擋在了緋衣的身前。緋衣笑了起來，嘴裏湧出鮮血：“我不是……叫你走了麼……”
    溫意言肩頭微微一震，然而他並未回頭，聲音輕輕的，仿若耳語：“我說過，要你將一生都交給我。雖然我從來都是個廢物，可是……這一次我一定會守諾。”
    “真是笨蛋人族……”緋衣大笑起來，笑得胸口一震，又狠狠地咳出了血來，隻是臉上有淡淡的淚痕，“我要你家祖屋……隻是用來渡劫……我殺了那麼多人，還有你妹妹……你真是笨蛋……”
    溫意言隻是點了點頭：“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