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華殿算得是這青雲門中最大的殿堂，也是整個青雲門最為重要的地方。往常裏一旦有祭祀，亦或是掌教真人有重要的事情宣布，都是在這青華殿。青華殿中有九九八十一根三人合抱的盤雲柱，能容下青雲門的三千教眾而絲毫不顯擁擠。
    而此刻的青雲殿，卻隻立著兩個人。一個負手而立，麵上的笑意盡斂，隱隱透出威嚴，卻並不迫人。而另一個躬身行禮，衣擺處繡著一片小小的雲紋，一張娃娃臉上也少了往日裏的笑容，顯得嚴肅了幾分。
    “乾陵，你既入青雲，便是青雲弟子，要守青雲門規，尊師父師兄，護師弟同門，你可知道？”長淵目光難得帶了幾分凜冽，落在乾陵的身上，乾陵雖未與他目光相接，可卻分明感到那目光如刀，刺在身上生疼。他心下一凜，朗聲道：“乾陵知道。”
    “說說看，你認為的青雲門，最重要的是什麼？”長淵轉身，朝著那殿前的台階走去，一步一步，無聲卻像是踩在了乾陵的心裏。
    “乾陵認為，青雲門最重要的是斬妖除魔，匡扶正義。”乾陵隻將頭低得更狠，恨不得將自己縮成一粒塵埃。
    長淵並不置可否，一步一步踏上那階梯，一撩衣袍坐在那正中的長椅上：“那麼，什麼才是正義？”
    “乾陵認為，正義就是黑白分明，德以服人。”乾陵手緊緊握拳，一滴冷汗從額角落下來。他不知道，向來和煦的大師兄竟然有如此威壓。
    “那麼，什麼才是德？”長淵將手置於膝上，目光淡淡的，卻偏偏教人看不清，一對上便如墮雲霧。
    “乾陵……乾陵認為……”乾陵的手微微發抖，膝蓋一軟竟是跪了下來。
    “乾陵啊，你從一開始便錯了。”長淵歎了口氣。乾陵驚恐地抬起頭，身處上位的那個人清俊如斯，卻偏偏帶著幾分不可抑製的，神祗般的光芒。
    “青雲門中，最重要的是弟子勤奮互助，這才能在亂世之中得一席立足之地，才能有機會去匡扶你的正義。”長淵聲音忽而一凜，“而你，卻對著自己的師兄下了殺手。”
    “是……是乾陵的錯。”乾陵伏在地上，一句旁的話都說不出來。
    “你的師兄長歌，如今傷重瀕死，我想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吧？”長淵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他麵前，聲音依舊遙遙隔雲端一般，可是卻字字如芒在背，“你若是還當自己是青雲弟子，又怎該袖手旁觀？”
    “乾陵……乾陵並不知道……”乾陵深深吸了一口氣，腦子裏清醒了許多，差些便被這大師兄逼迫，將真相說出來了。他調整了呼吸，這才開口道：“大師兄偏愛長歌師兄，乾陵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大師兄不能將一切都怪罪在乾陵的身上，今日的局麵，亦不是乾陵所願啊大師兄。”
    “你若是不想說，我自然不會為難你，也不會與你一般妄動殺機。”長淵微微笑了起來，“不過此次甄選弟子，最終決定的人，是我，我能讓你留下，也可以，讓你永遠離開。”
    “大師兄說笑了，乾陵若是有法子救長歌師兄，自然會竭盡全力。隻是乾陵現在也是有傷在身，自顧不暇，又談何去救長歌師兄呢？”乾陵依舊跪倒在地上，不敢去看長淵的眼睛，隻是談話之間，多了幾分底氣。對啊，他也是受傷的人，算起來他也是受害者，憑什麼卻是他在這裏被詰問到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