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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黑眼鏡身上帶的傷不方便行動,我們隻能又等了半個多月才行動。
    在宜陽,有一個叫做鹿蹄山的地方,這裏的山勢險峻,風景獨特,是很多騎行者集體活動的好去處。在鹿蹄山上,有一個知名風景區,叫“九龍洞”,關於這個洞,有很多傳說,但因為少了正規的文字記錄,已經基本上失傳了,到了今天,即使是當地居民,大部分也隻能說出這個名字的來曆(傳說,當年龍母一胎孿九子就是在這個洞中)。除了各種傳說,九龍洞這個地方還充滿了各種謎團,沒有人知道這個洞是怎麼形成的,是怎麼被人發現的,更沒有人知道這個洞到底有多深。
    我們跟著黑眼鏡一路深入。現在並不是什麼旅遊旺季,但是已經有很多人來這裏參拜觀光,我們這一行人大包小包倒也就不顯得突兀,在看到人群的時候,我還有點懷疑,不過隨著我們的深入,人煙明顯稀少起來,路的走向和分布也顯得愈發複雜起來,黑眼鏡一路帶著我們專門往一些非常隱蔽的地方鑽,眼看他又在一塊岩石和石壁的夾縫中間找到了通道,胖子終於忍不住了:“臥槽,我說瞎子,你上輩子該不會是老鼠吧?”黑眼鏡隻是擺著一臉高深莫測的笑。“說吧,瞎子,你是怎麼知道這些地方的?”連小花都覺得看不下去了,問道。“老實說,我也忘了怎麼知道的了,隻是記得好像來過這個地方。”這下子黑眼鏡倒是乖乖回答了,隻是這種答案說了跟沒說其實差不多。
    說是通道,其實就是幾個洞,基本上我們都隻能跪趴著,甚至是匍匐著前進。而沒兩條通道的中間,都會有一塊相對空曠的地方讓我們休息,這種條件簡直就好像是特地設計了等人來一樣,但是我怎麼看都沒能找出任何一點人為的痕跡來。
    我們一群人就這麼爬爬走走停停,大概花了將近五個小時,才終於到了洞的另一邊,雖然說我們沒有趕路的意識,但光是就這種情況來看,真的很難估計這個九龍洞到底有多深。
    在九龍洞的另一邊,有一個小村莊,這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與世隔絕的村莊,村子裏所有人的生活資源都是自給自足,甚至現在還沒通電,家家戶戶用的都是那種古裝電視上才能見到的油燈。這種環境下的人,在一般情況下對外來人會有兩種極端的表現,一種是仇視,而另一種,則是極度的熱情。我們運氣很不錯,這裏的人對於我們是後一種態度,尤其是在黑眼鏡都毫無違和感的語氣跟他們用當地語言交流的時候。這倒是幫我們解決了住宿的問題
    這裏的人始終是維持著農耕時期小老百姓家的生活條件,因此自然也不會準備專門的房間做客房用,但招待我們的那戶人家還是很熱心的把自家小孩的房間讓出來給我們,雖然地方小了點,但是橫七豎八的幾個人勉強也能躺得下,怎麼說也比露天要好很多。被褥一類的東西沒有,就到別人家去借,忙裏忙外的看得我都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偏偏我又不會當地語言,隻能一個勁對他們點頭微笑表示感謝(事後還被胖子吐槽那時候我的表現隻能用一個“點頭哈腰”來形容)。
    等折騰完吃完飯,時間已經很晚了,當地居民房子都已經熄了燈,整個村莊都被籠在月光裏,透著在城市完全無法想象的祥和。因為預計明天一早就要出發,所以我們這行人也早早就躺了下去,但是作為一個都市人,雖然已經累了一天,但我一時半會兒也隻能在黑暗中幹瞪眼,躺了一會兒,腦子裏不自覺就開始回顧之前的事情,越想越清醒,剛好看到一個人影起了身推門出去,我一看,是黑眼鏡,想了想也起身跟上去。
    這裏的地勢和鹿蹄山的大地勢差不多,懸崖峭壁到處都是,而且這裏的房子都像是可以的一般,故意建在離懸崖很近的地方,可能就像他們當地的風俗習慣一樣,沿襲了古時候的兵法思想,這種地勢十分有利於禦敵。
    黑眼鏡朝著懸崖走了一段,在一塊矮石上坐下,點了一根煙回過頭來看著我——看來他是有話跟我說。我走上前去,也點了一根煙,看著他。就算是大晚上,他也還是戴著一副墨鏡,似乎那東西就是長在他身上一樣,倒是完全沒看出有什麼影響他行動的地方。“三爺,你沒什麼話要說嗎?”黑眼鏡看著我不開口,勾著嘴角問我。“難道不是你有話要說嗎?”我假裝驚訝地回答他。黑眼鏡頓了一下,笑道:“三爺,你這人絕對是我見過最有趣的人,別人覺得你天真的時候,你已經學會了玩陰的,但是別人覺得你應該陰險的時候,你卻能出人意料地天真,啞巴看上你,大概這輩子也不會覺得無聊了。”我被他這麼一通無厘頭的話說得有點不知道該怒還是該笑,隻能笑了一下帶過去,把話題引出來:“這個地方,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我隻是簡單地問了這麼一個問題,等著看黑眼鏡到底怎麼回答。
    從這一路上的表現來看,我們幾乎是暢通無阻,連一點點小困難都沒有遇到。黑眼鏡對這個地方絕對不隻是“知道”這麼簡單,他不止諳熟九龍洞裏繁複怪異的地形,而且還會這裏的本土語言(這裏的語言跟我認知中的任何一種地方語言都不一樣),再說接待我們的這戶人家,與其說是對“我們”熱情,不如說是對黑眼鏡特別熱情。這一切現象看起來都讓我忍不住產生懷疑。
    “三爺,多疑不算壞事,但是有時候想得太多了,也沒什麼好處。”黑眼鏡手裏的煙已經差不多抽完,他捏著煙頭朝懸崖下一彈,火光在黑暗中劃出一道弧線,最後消失。“我之前說的是真話,我真的已經忘了我是怎麼知道這個地方的,”他轉過頭來對著我,繼續道:“每個人總會有那麼一兩件事,是真的想要完全忘記的,如果你覺得我不可信,那我也沒什麼辦法,我隻能說,隻要那個人是站在你那邊的一天,我就不會做出對你不利的事。”
    聽到這話,我突然釋然了。這麼久以來,我聽過很多表示衷心的言論,但是到了現在我已經知道了,所有的“宣言”其實都是廢話,維係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總的來說隻有兩種方法,一種是利益關係,一種,則是和利益完全無關的關係,隻有這兩種情況,才能真正能保障所謂的“忠心”。
    我暗自鬆了一口氣,忍不住調侃:“老實說,你和小花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確信,如果現在我的麵前有一麵鏡子,我肯定毫不意外地看到我的臉上現在寫著“八卦”兩個字。黑眼鏡嘴角的弧度勾得更大,道:“大概跟你想的差不多。”我一陣語塞——你真的知道我心裏想的什麼嗎?
    接下去也沒什麼有營養的對話,兩個人回了房間躺下,這會兒大概是心裏一塊石頭落下了,我很快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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