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次道別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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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自己心裏的感覺到底應該用什麼話來形容。我一直都覺得,除了悶油瓶他們,親人會是我的退路,但是此時此刻我才算是真正的明白過來,我還是太天真了。
    悶油瓶一直看著我,我本來想著掩飾,但是一對上他的眼神,卻還是決定放棄了——你別看悶油瓶這個人平時老不吭聲,但是看人,他看得比誰都透。“小哥,你說說看,我的身邊,到底誰是可以信任的?”悶油瓶並沒有直接回答我,隻是依然注視我,我以為他會這樣一直沉默的時候他才開口:“吳邪,相信我。”我莫名地顫了一下,不是因為悶油瓶的話,而是因為他這句話,讓我意識到,我從一開始並沒有把悶油瓶列入“是不是可以相信的人”的範圍中——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對悶油瓶,居然是完全的信任。
    我看著悶油瓶,心裏有種說不清的感覺,雖然並不強烈,但總覺得讓我有點坐立不安,總覺得兩個人要是繼續這麼僵持下去會有自己無法掌控的發展,我對悶油瓶笑了笑,道:“小哥,這次出來你一定也很累了,去休息吧,我們晚點再回西泠印社去。”悶油瓶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走出去把門帶上。
    我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腦子裏各種畫麵胡亂地轉著,卻怎麼也抓不住重點,這種連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想什麼的感覺實在太難受,我幹脆就閉上眼睛強迫自己靜下來,沒想到閉著閉著就那麼睡著了,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這不睡還好,一個安穩覺睡下來,把全身的酸痛都給叫出來了。我一邊舒展著身體一邊往大廳走,就看到胖子、小花、悶油瓶、三叔和二叔都在。
    一看到二叔我就想到昨天的事,但是一夜下來,帶個我的衝擊小了不少,我調整了一下自己臉上的表情,走進大廳。“二叔?你怎麼在這裏?”我看著二叔,有點意外地問。二叔抬頭看了我一眼,道:“我聽到消息,來看看你是不是還手腳健全的,好回去跟你爹媽交差。”我幹笑了兩聲,忙道:“二叔您費心了,我也不是什麼愣頭小夥子了,就別讓二老操心了。”
    二叔點了點頭,端起茶杯不緊不慢的呷了一口茶,道:“老三,把東西給他吧。”三叔的臉上還是戴著那張假皮,因為吳三省這個人畢竟是道上有頭有臉的人,突然消失了十年又突然出現,絕對會引起大風波。不過這下看來,二叔和三叔並不打算掩飾他們有交集的事實。
    三叔把鬼璽遞給我。這鬼璽我現在才有機會好好研究——這隻鬼璽的體積比之前的兩隻都要大,隻是它的“鈕”的構圖並不像前兩隻那麼複雜,雖然紋理和雕工還是一樣的精益求精,但是隻要近看,一下子就能分辨出,這隻鬼璽的“鈕”,雕刻的隻有兩隻鬼(其中一隻凶神惡煞的鬼將另一隻踩在腳下)。
    我拿著鬼璽遞給悶油瓶,他看都沒看一眼就直接收了起來。小花有事先走了,胖子打算在杭州多待幾天,等著我盡地主之誼給他安排了,我看看鬼璽已經到手了,再留下來也沒什麼事了,就跟三叔和二叔打了招呼回去。
    我事先已經讓王盟叫了鍾點工把房間打掃好了,三個人回去行李一丟,胖子就嚷嚷著要去樓外樓搓一頓,剛好已經避開了吃飯的高峰期,我們一過去就有位置,胖子倒是十分熟門熟路地點了菜,三個人算是好好補充了這幾天落下的營養。隻是悶油瓶的樣子一直有點不對勁,讓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回到房間之後又睡了一會兒,我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到要去找悶油瓶。悶油瓶房間的燈還亮著,我敲了敲門,裏麵靜了一會兒之後打開了門。悶油瓶隻在腰上圍了一條浴巾,看來剛剛是在洗澡。他往邊上讓了讓示意我進去,似乎並不驚訝我會這個點來找他。
    我在椅子上坐下,看悶油瓶背對著我穿衣服,組織了一下語言,問:“小哥,你見過那隻鬼璽吧?”悶油瓶點了點頭。“這三隻鬼璽到底是什麼用的?”我又問,悶油瓶這次沒再立刻給出反應,隻是在我麵前坐下,看著我道:“吳邪,我要走了。”我愣了一下——要走了?什麼意思?
    “你要去哪裏?”我總覺得這段對話很熟悉,下一秒我就響起來——是啊,怎麼會不熟悉,十年前,我們兩個人有過同樣的對話,隻是這次,我很清楚悶油瓶要去的地方。“小哥,你已經幫我守了十年,就算要去,這次也不該是你。”我搶先悶油瓶一步說。
    悶油瓶看著我,搖了搖頭道:“沒用的。”“為什麼沒用?”我下意識反問,對於一個男人而言,被人說沒用在各種層麵上都是難以接受的。“我在門後麵,知道了一些事。”悶油瓶開口道:“有的事情,是早就已經決定好了的。”悶油瓶說到這就打住了,我心裏一陣煩躁,每次都是這種模棱兩可的回答,這種情況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會有改變?“門後麵到底是什麼?”隔了這麼多年,我還在問這個問題,總覺得自己似乎有點可笑,層層的謎,一直以為自己在深入,到頭來,卻是在原地打轉。
    悶油瓶看著我道:“吳邪,我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天醒來,又忘掉什麼,但是,我會努力記住你。”我徹底傻了,我讀不懂悶油瓶的眼神裏到底是什麼感情,隻是覺得跟他這樣對視,有種被人扼住了喉嚨的感覺。“小哥,我知道你要走,我留不住,但是這次,我不會讓你一個人進去的。”我不知道自己是用什麼樣的語氣說出的這句話,隻是覺得此時此刻,這句話一定要說出來。
    之後我們都沒再說話,我甚至想留在悶油瓶房裏,防止他偷溜,到最後悶油瓶實在沒辦法了,才跟我承諾,要走的時候一定會告訴我。老實說,事後回想起來我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一個將近四十歲的男人居然會用上這種類似耍賴的手段,說出去真是丟光了吳家的人。隻是那時候,我還沒有想過,為什麼我會那麼執意不肯讓悶油瓶一個人繼續守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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