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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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一路上都悶著頭一聲不吭,臉色異常難看,我直覺他肯定知道告密的人是誰,而且那個人還和他有一定的交情。
我們除了幾個人的身份有些可疑,也沒帶什麼需要回避的物什,一路上高速過去,倒是暢通無阻。事情發生的緊急,我是不知道三叔哪裏臨時搞來的這輛車,但是大概是考慮到人多嘴雜,他沒有另外找司機,就由我們當中的幾個人輪流著開車。到後麵,基本上都扛不住了,開完車換下來的人都是倒頭就睡,要真說起來,開車這事估計比下地還廢精氣神。
車子最後是直接開到“黃千萬”——也就是三叔的院裏。三叔給手下下了幾個指示讓他們收拾好客房給我們幾個,自己一刻不停地就又出去了。我估摸著他是要去找那個幕後黑手,小心翼翼地跟上去。
跟蹤這種事情我還真沒做過多少次,更何況三叔這人精得很,我看他這次是真的一心衝著問罪去,才完全沒注意到我跟在後麵。隻是跟著他一路走下去,我心裏越發覺得這路線怎麼這麼熟。。。。。。剛這麼想,就看三叔拐到一間小房子,一個閃身就進了去。我在門外聽了一會兒,裏麵根本一點動靜都沒有,就覺得奇怪。想了一會兒,我還是決定跟進去,畢竟三叔再怎麼樣,也不會真對我下手。
這小屋的布置如何,我也隻是粗略看了一眼,隻覺得是很常見的規劃,也就沒多放心思在上麵。我豎著耳朵聽動靜,小心地往裏走,一直走到頭了都沒發現三叔,剛想回頭就聽到一個書櫃後麵傳來人聲。我上前一看——居然是暗道,看來三叔這次真是氣得不輕,居然會煩這種錯誤。直接進去的動靜肯定會驚動裏麵的人,我就努力把耳朵貼在那道縫隙裏,聽裏麵的對話。
“你什麼意思?”三叔壓低的聲音裏帶著明顯的氣急敗壞,這倒是讓我覺得很新鮮——老狐狸會用這種方式發泄怒氣,說明他不能實際地對對方下手。記憶中能讓他這樣的人隻有一個人,那就是我二叔。
像是為了驗證我的想法,另一個人用我許久沒聽過,但是絕對一點都不陌生的聲音慢條斯理地回答道:“不用這種方法,你會乖乖聽我的話趁早回來?”
我的腦子一下子懵了。為什麼二叔會在這裏?而且從對話的內容猜測,告密的人就是他,並且他知道我們的行蹤。我立刻冒出了一個問號——那麼二叔是不是早就知道三叔用的假身份?
我這邊不由自主地思考起來,他們又可以壓低了聲音,之後的一部分對話我基本上沒聽到,等我再想回過神,就聽到三叔爆了句粗:“媽的,我上輩子是不是欠了你的。”二叔沒回話,不過肯定做了什麼表情之類的,因為三叔的語氣顯得更暴躁了:“這東西給你,老子要在那群人眼皮底下偷渡出來可不是容易的事!”說完就一陣腳步聲往我這邊來,我忙往四周看了一下,找了個陰暗處躲起來。
書櫃被挪開,然後移回原位,如果不是三叔的不小心,估計我這輩子都不可能知道,這裏麵還有二叔的份。三叔這人雖然心眼多,但相比二叔,他那些都是小心思,二叔這人平時看不出來,但真的要讓他覺得必要了,除掉一兩個人,對他來說就跟捏死一兩隻螞蟻一樣。
我不明白的是,當年的考古隊裏,並沒有二叔參與,我不敢說他是個絕對的局外人,但我真的沒想過,他也是這當中的一環。。。。。。
從小屋裏出來,我沿著原路往回走,想到剛才的熟悉感,我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原來離那小屋的不遠處,就是我二叔的院子。看這陣勢,這兩個人的交情肯定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親人”這個詞的定義,我不知道對於別人來說怎麼樣,但對於我來說,這是一個特別的詞,這個詞意味著親密和信任,盡管有的時候我們無法做到完全的信任,但是不管是十年前的我,還是現在的我,都情願相信“血緣”這種東西是可以維係我們之間的關係的。而眼下,卻並不是我想的這樣。
我回到三叔的院子的時候,胖子正和悶油瓶坐在大廳侃大山——確切的說是胖子在對著悶油瓶侃大山。悶油瓶顯然完全沒在聽,低著頭看著茶杯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胖子一個人在那邊自娛自樂情緒很高漲。“誒,天真你回來啦?”胖子看到我進來,朝我叫了一句:“你怎麼跟鬧別扭的媳婦兒似的一聲不吭就沒影兒了?”我實在沒心情搭理他,直接就往自己的房間走。
悶油瓶一路跟著我進了房間才問我:“怎麼了?”我不明白他說的怎麼了是什麼意思,看到老式梳妝台上倒映出來的我自己的臉的時候,我才知道,他是在擔心我。
看到悶油瓶,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小哥,你還記得第一次跟我們下鬥的事嗎?”我問。悶油瓶點了點頭。“你那時候,是通過誰得到的消息?”在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心裏到底想得到什麼樣的答案,隻是我總覺得有的事情不問清楚,就會讓我渾身不自在。我現在隻想弄明白二叔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插手這裏麵的事的。
悶油瓶盯著我看了一會兒,似乎是想從我臉上捕捉到什麼信息,一個漫長的停頓之後,才緩緩開口道:“你二叔。”聽到這個答案我一點意外的感覺都沒有,反而有種莫名的解脫感,忍不住就想笑。
最開始的時候,三叔提到悶油瓶是別人介紹來的,但據我對悶油瓶的了解,他並不是喜歡和他人有過多聯係的人,至少這麼多次下來,他所擔任的角色多是“聯係者”,而不是“被聯係者”。先不說其他人,我和胖子在某種程度上應該是和悶油瓶交集最多的人,但就算是我們,隻要悶油瓶願意,他可以消失得無影無蹤。所以我幾乎可以確定,悶油瓶在最開始會加入我們的隊伍,必然是從某個地方聽說了我給三叔看的拓本,並且知道我們要去的地方有他想要的某些事物,或信息。
這點我早就想到過,也篩選了很多人,排除了很多人,隻是我怎麼也想不到,那個人,居然會是二叔。但轉念一想也對,除了二叔,誰還有這通天的本事。他是看起來最能置身事外的局內人,也是把一切的過程看的最清楚的人,手上掌握的信息,也是最全的人,所以當初高腳樓著了火,我們在地裏上不來,他才能來得這麼及時。想到這裏,我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那種親人冷眼看著你在死亡線掙紮的感覺,不是經曆過的人,永遠都無法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