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我一直以為，是上天讓我們相遇，相識，相知。上天的眷戀，使得我們脫離茫茫人海，漫漫相愛。情，是為何物？緣，又是什麼？如今想來，這或許是我一生中，最重的劫了。——傾顏
    呆坐在地上半晌，我才想起，該回去了。
    我努力的爬起來，朝著我的房間走去。午時，學完畫，或書，我能休息一個時辰。平時總覺得這時間流得分外快，現在，我卻恨不得即刻倒傍晚。——那時候，我會和媽媽一起學習魅惑之術。對了，還沒說，媽媽曾經是這裏最好的紅倌兒，越過很多人。
    我不知道學這個有什麼用，非常累人，偏偏還得節食——這樣才能保持身子輕盈，腰肢柔軟。我已經昏過去兩次了。可是，我不能不學——這是我的命——媽媽說。既然天意讓你降生在這裏，就得順從天意，活好自己的一生。
    順應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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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熬到了傍晚，我一見著媽媽，便迫不及待的撲過去。
    她神色驚異，微張著嘴瞪我，“喲嗬，今個兒這太陽是打西邊兒出來了喲！小顏怎麼了？”
    周遭是過往的侍女或嫖客，我怯生生地望了他們一眼，拉著媽媽走進房間。
    屋內燃著好聞的竹吟香，我的身上似乎染了火似的，莫名的火絲纏繞著我，熱。“媽……”我輕聲喊，聲音怪怪的，像是清晨帶著露珠的花，讓人迫不及待的采摘。媽媽神色嚴峻，走到香爐邊細細翻看，眼中是滔天的怒火，又不知在自語些什麼。我隻隱約聽見“銀絲，秋紅……”“你們不能的……我會上報……”“等著！”……最後的惡狠狠的話語，讓我不經打了個哆嗦——媽媽，怎麼了？
    ……好可怕。
    她回頭，一貫溫柔的眼裏竟有揉碎了的狠意，盡管努力克製著，卻還是溢了出來，“……小顏，回房！”最後一個字幾乎費盡了她全身的氣力，狠狠地濺出。
    我愣愣的點了點頭，往門口走。盡管身體裏的熱流象針一般刺痛著我，我卻還是走了出去。開門的時候，我忘記了我還是個孩子，竟想憑著一己之力抽出門閂。我狠狠的倒在了地上。我瞧了眼周遭，微微一笑，閉了眼暈倒在了地上。真的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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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我醒來，已是傍晚。燭光幽幽的燃著，一跳一跳的火苗發出輕微的“噼啪”聲。抬眼望窗外，確然已如墨染。
    不知是否是我起來的聲音驚到了她們，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女孩走了進來。她麵色蒼白，雙眼空洞，微彎著唇，直愣愣朝我走來。
    我本想尖叫，卻又想起媽媽狠辣的眼神，閉了嘴。隻是略帶好奇地盯著她。
    她柔聲笑道，“姑娘可是醒了？”聲音微帶沙啞，卻富有磁性，柔柔的如同一片羽毛掃過。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睡了那麼久，嗓子有些疼。
    她的眼神依舊空洞，也沒有說話，隻是仿佛仍舊在盯著我。我皺眉，卻也沒有說話。
    半晌，她朝我一笑，“婢子幫姑娘熱了些小菜，睡了許久，姑娘想必餓了。”聲音依舊是沙啞的，掩不住那一絲的疲倦。
    我想問桃紅姐姐去哪裏了，隻是一聽見她的聲音，又出不了口。“喝……咳咳……喝口水就好。”我的嗓音較之她，更為沙啞。
    她應了，忙走到桌前倒了口水給我，我伸手去接，她緩緩地遞到我的跟前。我碰到她的手，很燙，似乎燃著的炭。
    水溫著，隻是被涼白瓷的茶杯帶的有些涼。我淺淺綴了一口，嗓子好多了。
    我沒有說話，她也沒有說話。
    萬籟俱靜，四周似乎沒有一點聲音，隻餘時不時的“噼啪”聲。
    我瞧著她，心頭微微有些奇怪，“你下去吧。”
    她走上前來，我一顫，她——
    “姑娘請把杯子給婢子。”微微一笑，空洞的眼裏似乎帶了些邪魅。
    我愣愣的，心頭有些不舒服，把杯子遞給了她。她伸手緩緩地，接了過去。
    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