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德將酒杯捏碎，粉末順著手心落在地上，她雙眼含淚，憤恨的對我吼道：“姐姐還知道我們是狐族，還知道我們要修仙嗎？那為何不願與我早早離去，為何要守在一個不愛你的人身邊？”
    我顫抖著雙手，想要撫摸合德的麵頰，她冷冷躲開，黯然說道：“我明白，在姐姐心中，我永遠比不上劉驁，我如此苦苦求你，求你離開他與我離世修行，你可曾放在心上，你留在他身旁，注定會害了他。”
    見她疏離的眼神，和刺耳的聲音，我淚流滿麵，她回過頭去，不願看我，隻化作一道光亮往外飄去。
    我坐在酒桌旁，看著酒杯中的清酒，會害了他嗎？會嗎？
    第二日一早我從醉酒中醒過來，合德睡在我身側，我不知她是何時回來的，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殺害了玉才人和她腹中的孩子。
    在我整理衣衫的時候，劉驁走了進來，麵色難看，雙眸含著淚珠，我一見他如此模樣，趕緊過去扶他，他見合德躺在我床上安睡，將我放開，隻是走到床邊，抱住剛剛睡醒的合德，痛苦的說道：“昨夜玉才人和未出世的孩子雙雙殞命了，我雖為皇帝，但如此血腥奇怪的事情，為保安寧，隻能壓下不提，可憐我未出世的孩子。”
    我看著被劉驁抽離的雙手，心中淌著血，我如此深愛的人，愛著的終究不是我。
    合德在劉驁的懷中，雙眸血紅的看著我，似乎在告訴我，昨夜的她痛下殺手之時，那場麵有多麼的淒慘。
    太後為玉才人的事大為震怒，雖然對外不可張揚，卻還是將整個琉璃殿的侍衛宮女調查了遍，調查的結果在我的意料之中，宮中人心惶惶，劉驁準備舉辦一場隆重的祭祀儀式。
    祭祀原本交由我和合德去辦，但我們身為狐妖，出入佛寺會受到傷害，思來想去，我隻能推脫生病，合德請纓來照顧我。
    祭祀大典請了很多的和尚，其中不乏得道高僧，我為避鋒芒，每日躲在皇後寢宮，足不出戶，合德卻不，她一臉奸笑，語氣裏充滿了狂妄與放肆。
    “枉費姐姐修行千年，卻隻能當一個縮頭烏龜，躲在寢宮中不敢出去，你我現在道行深厚，還會怕那些和尚嗎？”
    我輕皺鳳眉，斜臥在軟榻上，手中拿了一串葡萄，那葡萄鮮豔欲滴，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我吃了幾粒才慢悠悠的回她。
    “你就這樣沉不住氣，你我修行千載，雖然不怕那些和尚，可劉驁若是知道………”
    合德化成白狐模樣，乖巧的鑽入我的懷中，我撫摸著她乳白的毛發，她眯著眼睛，舒服的享受著，狐嘴微咧，笑道：“我就是想讓他知道，知道與他每日相伴的，是兩隻千年的狐妖，嗬嗬，那樣子一定可笑至極。”
    我的手一頓，才又為她梳理毛發，我有些落寞的問她：“你我與他相伴十多載，你即便不愛他，看在他曾救過我們的份上，也不可傷他呀！”
    合德從我懷中脫離，搖身一變換回人身，手掌燃起濃濃的黑氣，邪邪一笑，道：“姐姐如此幫他，還說不愛嗎？不想讓我傷他嗎？我卻偏偏要傷了他，還要破壞了祭祀，讓他國運衰敗。”
    我長袖一舞，將合德纏住，冷冷說道；“你我姐妹，不要為了這些事情大動幹戈，我不準你去破壞祭祀，也不準你傷害劉驁。”
    合德陰鬱的臉上掛著憤怒，她雙手一揮，將纏繞她的繡布打飛，一團火焰將繡布燃燒掉，我們站在寢宮中央，互相望著誰也沒有動。
    “你盡然為了劉驁向我出手，可還記得我們千年姐妹情誼？”
    她的話裏帶著哀傷，我有些失神，腦海中全是我們在林間嬉戲的場景，我們一起躲過雷劫，一起化身成人，一起逃離狐族，種種種種，我的手頹然放下，眼淚順著麵頰流在地上。
    她見我如此冷冷一哼，化作一道光飛了出去，我無力攔她，隻是頹然坐在地上，心中充斥著悲慟。
    晌午剛過，寢殿外吵吵嚷嚷亂做一團，我心中一驚，起身走了出去，幾名宮女見我出來，才紛紛跪在地上。
    “皇後娘娘，今日皇上祭天，天上忽然陰雲密布，本來還好好的、皇上忽然倒地不起，如今已經送去重陽殿了，皇後娘娘也趕緊過去吧！”
    我渾身一軟，心中悔恨，本以為合德隻是小孩脾氣，並不會真的傷害劉驁，沒想到我輸了。
    推開重陽殿的大門，一眾禦醫跪倒在龍床下，龍床上，那明黃的身影此刻已經麵色蒼白，無力的躺在床上。
    我急急的走到他身旁，他渾身散發黑氣，似乎已經命不久矣了，我心中痛惜，摸著他緊閉的雙眼，暗暗落淚。
    “皇上為何會忽患重疾？”
    太醫們見我如此問他們，都麵麵相覷，隻有為首的太醫才敢接話開口。
    “皇後娘娘，其實近幾年來，皇上的身體每況愈下，而且…。。而且…。。。。。”
    我見太醫似乎有難言之隱，皺眉怒道：“皇上已經變成如此模樣，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從實道來，不然我讓你們一同陪葬。”
    那太醫環顧左右，見其他太醫點頭，才低聲說道：“皇上近幾年來，貪戀床笫之樂，本就身體虛弱，如此一來更是雪上加霜了。”
    眼淚流下，我心中悔恨，若是當年我與合德沒有跟隨他回宮，如今的劉驁是否能夠兒孫滿堂，身體康健呢！我的愛，終究害了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