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力在那一瞬間，居然會成為一種我無法逾越的障礙。當左手被對方牢牢握住的時候，我發現，已經晚了。胳膊折斷的瞬間，整個身體被扔到牆上，後腦猛地頂在堅硬在牆壁上，身後的牆根本無法抵擋我衝擊的力量，轟然倒塌。
    身體癱軟的滑到地麵時，聽到修兵憤怒的叫喊。腳下一動，再次瞬步到他身前。扶著已經折斷的左臂，左眼前的世界從上之下變成血紅色，艱難的站在修兵身前。
    “隊長！！！！！！”修兵的叫喊中有著無限的不甘和憤恨。
    我大口的喘息著，脖子裏早已被汗水覆蓋。
    “修兵，一定要記得我前幾日對你說的話。”我無力的偏頭看著身後已將嘴唇咬出鮮血的副隊長，對他說了最後一句話。
    現在的我，好像什麼也做不到。來到這裏，因為有著目標，有著無畏的心情，才能吃力的走到現在。
    可是現在，麵對強大到不能與自己相提並論的敵人，手裏的斬魂刀就馬上要被自己的力量生硬捏碎的現在，不能卍解的現在，雙腳都在顫抖的我，隻能死死的護在修兵前麵，死死的擋在他前麵……
    為了我的下一個決定而猶豫不決的我，隻能死死護在修兵前麵，雙腿不會動彈，整個身體都在顫動著。要保護他，要保護修兵，隻有這一個念頭的我，卻困惑著，可是我該怎麼做？該怎麼做才能保護到身後的部下？怎麼做？該怎麼辦？看著眼前的身影越來越近，甚至已經屏住呼吸的我，無法動彈。
    他的靈壓，帶著火熱的空氣，強製的出現在我麵前。這股帶著燒焦氣息的靈壓，衝到頭頂，讓我的眼前頓時變得清晰。
    白色的大衣，黑黑的衣服，高大的身體，穩穩的，筆挺的矗立在我麵前。從我的高度抬頭深深仰望著他，那股帶著憤怒和決心的靈壓，壓製著我的呼吸，不能輕易做出任何動作，身體裏的力量隻能化成兩股眼淚頓時充滿了眼眶。
    “朽木明隊長，”山老頭微微側頭，眼珠向下滑動，看著我，他的聲音比任何一次都要認真，比任何一次都要鄭重，“現在，你應該去你最想去的地方，也是你最應該去的地方。”
    眼淚奪眶而出的瞬間，整個身體居然充滿了再次行動的力量。
    “現在，”山老頭收回那個鄭重的眼神，慢慢扭頭麵對敵人，“是最不能猶豫的時刻。如果你無法權衡你的選擇，就去你最想去的地方，做你最想做的事情。老夫，將會用這雙手，將敵人全部肅清！！！”
    在那一瞬間，我明白了。他是我的靠山，在這個世界裏，他永遠是我的靠山，他是所有人的靠山。我之所以能在這裏毫無顧忌的犧牲，流血，能夠自如的生活，能肆無忌憚的做我想做的事，就是因為他一直在我身後，一直在我所在的這個世界裏，替我承擔著所有。他，是我的靠山啊……
    “山老頭！！！！！！！！！！！！！”我衝著他的背影咆哮著，“你這個臭老頭，無論如何都給我活下去！！！！！！！！！聽到沒有！！！！！！！”
    “……”
    “臭老頭！！！！！！！！！！！！算我結野明求你！！！！！！！！！！！！！！”我向著他的背影哭喊著，咆哮著！站直身體，托著斷臂，顧不得眼前染紅的世界，向著白哉所剩無幾的靈壓瞬步飛奔而去，“抱歉！！！！！”
    一路上，淚流滿麵。
    一路上，抽泣不止。
    一路上，深深的感受著山老頭那具身體裏爆發出的靈壓。憤怒，火熱，不能違抗的氣息始終圍繞在身邊。
    也許，這是最後一次了。
    最後一次，清晰的感受到他憤怒的情緒。
    最後一次，深刻的將這種刺激烙印在自己的靈魂深處。
    “住手！！！！！！！！！住手！！！！！！！！！”戀次憤怒的吼聲響徹天空，“住手！！！！！！！！！！！”
    “白哉。”
    麵對陪伴自己多年的千本櫻，白哉無力地再次站起，身體裏的靈壓所剩無幾，血液鋪滿的他的腳邊。聽到我喊他的名字的時候，他已經有些無神的眼睛裏，閃動出一絲不安。
    “明。”
    當他小聲叫出我名字的時候，我恰巧的衝到他的正對麵。
    當他猛地抬頭看到我淚流滿麵的時候，我恰巧的衝到他與敵人的正中央。
    當他因為看到我，眼神中充滿不安的時候，我恰巧的衝到他麵前，衝到他與敵人的中央，衝到了千本櫻攻擊圈的正中央。
    我帶著血流不止的斷臂，帶著對山老頭的愧疚，帶著滿臉的眼淚，衝到白哉正對麵。
    “抱……”
    “明！！！！！！！！！！！！！！！！！！”戀次咆哮著我的單名，“卍！！！！！！！！！”
    “斷……空”。
    “啪啪啪啪！！！哢哢哢哢！！！！！！！！！”
    深秋，一股令人生寒的冷風從我的背後刮過。還沒有對白哉說完抱歉，還沒有機會解釋我臉上的淚水，白哉的斷空還沒完全成型，背後一陣冷風毫不留情的從我身後刮來。
    風力太強，我的身體整個衝擊到白哉身上，死死的，狠狠的，毫無距離可言的，被那股櫻花色的風生猛地死貼在白哉胸口上！
    身後的牆，出現一個深深的坑洞，我和白哉被那股風刮進這裏。無數裂痕，碎石不斷地掉到地上。這個深坑的顏色原本就是紅色的嘛？
    這個紅色，比梅花的紅色多了一份邪惡。我，還能再次看到梅花初開的淳樸嘛？好冷。
    想眨眨眼睛，但是沒有一絲力氣關閉眼眸，隻能一直睜開看著眼前白哉眼睛裏的無神與不安。
    想動動手指，但是我根本感覺不到我的手指在哪裏。
    想和白哉的身體分開，但是我和他被一種黏黏的味道有點惡心的液體緊緊黏在一起。
    想深深呼吸一口空氣，但是我不知道呼吸應該怎麼做。
    “明……”
    耳邊聽到一個虛弱的聲音，緩慢的，低沉的叫了我的名字。想要移動眼球，尋找這個聲音的來源，可是，我根本不知道轉動眼球需要牽動哪根神經。
    背上傳來一股輕微的觸感，好像被一隻殘破的手擁抱著，可是我完全感覺不到那隻手傳來的溫度。
    這，是死亡嗎？好像是，又好像不是。為何我的身體如此冰冷？明明被海量火熱的血液緊緊附著著。為何我的身體如此無力呢？明明手中還握著水淩波。為何我的身體毫無知覺呢？明明還睜著眼睛看見白哉已經空洞的黑眸。為何我的身體如此輕飄呢？明明被牢牢的固定在這個洞穴裏……因為，因為什麼呢？
    因為，靈壓殆盡嗎？
    世界，原來可以如此寂靜啊。靜到所有都成黑白。
    “陛下，朽木白哉，結野明已經陣亡。比想象中花的時間長很多。”
    “是嗎？我們星十字騎士團最大的缺點，就是輕敵。”
    “鬆本，朽木和結野的靈壓，消失了嗎？”
    “現在，感覺不到。”
    “切！！！！！！！！！！！！”
    “被山老頭教訓一番之後，卻發現這件事情，可真是讓人不好接受啊。別看我現在表麵平靜，內心卻十分動搖啊。”
    “哦？是誰死了嗎？”
    “您說呢？”
    “浮竹隊長，剛剛開始就感覺不到朽木隊長與結野隊長的靈壓。”
    “我，知道了。”
    “平，平子隊長！朽木隊長和結野隊長的靈壓已，已經……”
    “切！！！媽的！！！！！！！”
    “騙，騙人的吧……隊，隊長！！！！！！！！結野隊長！！！！！！”
    不知這種狀態持續了多久，直到某個部位覺得很重，隻能隨著它向著它倒去的方向，移動整個身體。閉不上的眼睛隨著那個部位的移動，看著眼前白哉的臉越來越遠，看到他背後的碎石，看到遠處仍然蔚藍的天空，看到天空上仍舊是白色的雲彩，看到戰鬥後毫不平整的大地，看到躺在不遠處的屍體，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看到一個熟悉的年輕身影，看到一個站在我不遠處的身影，看到一個我熟悉的站在我不遠處有著一頭橘色頭發年輕男子的身影。
    “一……護。”
    無法關閉眼眸的我，眼前陷入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