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篝火仍舊耀眼，伴著三番隊隊員沉沉的入睡聲，看著火堆旁夏目因藥物而緊皺的眉頭，手指感到一陣酸痛，“當啷”一聲，水淩波因為我微小的動作掉在地上。
    “白哉，”我背對著已經收起刀刃的白哉，沒有回頭，“先把露琪亞和浮竹安頓好，帶上吉良走吧，我想一個人和夏目待會。”
    也許是聽出我語氣中的堅決和不同，也許是看到斬魂刀落地後我的無動於衷，白哉並沒有對我說什麼。感覺著他帶著兩人的靈壓，和吉良一起，漸漸微弱。我跪在篝火旁，抖動的手指撫摸過夏目的臉，將他的上身抱起，靠在我的大腿上。
    一個安心的笑容綻放在他的臉上。火光下，這個笑容顯得平和，顯得溫暖，顯得親近。這個笑容，讓我想起了那時的他，想起了真實的夏目遙。
    母親死後，父親拜托夏目教導我彈奏吉他。起初對吉他並不感興趣，那時和此時有些相似，也是這樣，夏目帶著我到溪邊露營，升起的篝火和今晚一樣暖人。
    “很像，”夏目的嘴唇一動，說出了我心裏的話，“很像那次帶你露營的那晚吧？自從那晚看到我在火堆旁邊唱邊彈之後，你就愛上了唱歌和吉他。”
    “是。”我小聲的回答他，嘴角拉起一個微弱的弧度，向他笑著。
    “對不起啊，虹，”夏目努力的伸出手，摸著我的臉，“好想能回到那時，那個能夠教你吉他，能和你以師生關係常伴對方身邊的時候。嗬嗬。對不起，今晚對你說了過分的話。其實，剛剛得知你的到來時，作為老師的我替你高興，但作為朋友的我，有點嫉妒。為什麼讓這個柔弱的丫頭在這一群粗人之間出盡風頭啊？為什麼要這個小小的女孩在打打殺殺的世界裏犧牲自己？為什麼不是我來代替她呢？”
    “在你眼裏，”我始終保持著臉上的笑容，但眼睛裏重影的淚水模糊了膝上的臉，“我始終是個柔弱的小女孩……”
    “嗬嗬，”伴隨著他短暫的笑聲，鮮紅的血液從嘴角溢出，“那還能是什麼呢？不過，在這樣的夜裏，我曾經想過。也許，我也會做和你一樣的事吧。會救露琪亞，因為知道虹最擔心的是朽木白哉；會救浮竹，因為知道虹心裏最惋惜那個男人；會救亂菊和小桃，因為知道虹最不想冬獅郎露出那樣的表情……嗬嗬，因為知道你怎麼想，所以會做和你一樣的事，不求回報，不求改變。”
    “……”因為低著頭，所以眨眼過後，清楚的看到兩滴眼淚從眼角滑落，掉在夏目暖洋洋的臉上。
    “對不起啊，隻是，不能滿足自己心中對這裏的理解，所以做了過分的事。又給你增加負擔了吧。不過，能知道這裏的人心中對你究竟是怎樣想的，我也放心不少。嗬嗬，不然，吉良怎麼會這樣對我呢。”
    “你，永遠都是那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夏目老師啊。”感覺著從夏目傷口處一點點流出的血液染濕我的大衣，感受著他身體的溫度一點點消失，我下意識的居然向他拋出一個笑容。
    “嗬嗬，”他仍然笑著，那也是他那晚最後的一個笑容，“虹，果然還是虹啊，在我身邊是，在這裏也是。也許這也是他們願意因為你改變的原因吧。朽木白哉，是個可靠地男人，也因為有了你而變得幸運。我，已經和村正接觸過了……這是，最對不起你的一件事了。能這樣躺在你膝上死去，我想我才是真正的體會到老師的含義。”
    ……
    “突然，”夏目閉上了眼睛，嘴唇微張，露出一個似有似無的笑容，“突然好想泡溫泉啊……嗬嗬，怎麼辦？那家夥……嗬嗬。”
    “噼裏，啪啦。”
    篝火仍然用自己的生命照亮那晚的一片天空。紅色的夜空。
    那晚看著夏目安詳的睡在我的膝蓋上，沒有叫醒他，也許是因為我明白，他再也不會醒來了。奇怪的是，那晚的我居然沒有嚎啕大哭，隻是一股悲傷的氣流交織在胸口，糾結著，躁動著，洶湧著，無處排解。
    那天一晚上，跪坐在三番隊的隊舍，直到雙腿失去知覺；直到篝火燃盡，直到眼前出現了慘白的天空。
    隻能將夏目安葬在了小野的墓旁。畢竟，某種程度上，他們都是為我犧牲過的人。而我的吉他，成為了夏目的陪葬。
    最後一絲歌手的象征，隨著夏目的離去，與我脫離了。
    “曾經聽過這樣一句話，如果老師的責任是教導學生變強大，那麼學生的責任又是什麼呢？學生的責任就是努力變強，強大到足以支撐起老師的肩膀和重擔。”
    抬頭看著已經完全升起的太陽，照耀在我的頭頂，額頭上的汗珠在太陽光的照耀下顯得亮晶晶。“作為學生，我做的不比某些人好啊。”喃喃自語的我，蹣跚地走回九番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