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會議室當著那麼多人的麵，你叫我‘明’了吧？”我正坐在六番隊隊長室裏，看著白哉對著一厚疊的文件，聽到我的問題後，沒有做聲，甚至連頭都沒有抬起。
    這也是我料到的。
    “結野隊長！！！！！！！！！！！！！”戀次有些粗糙的嗓音突然在門口響起！“你，你怎麼來了啊！！”
    我猛的扭頭，看到紅發的戀次驚訝的站在門口，看語氣與神色裏明顯有一絲喜悅。“嗯！在家沒事，來看看白哉……”
    “隊長最近有些忙的，”戀次的頭發明顯地長了，如果放下來，肯定和我的有一拚，他將另外一疊文件放到白哉桌子上，“要不要給您衝杯咖啡啊？？”
    “咦咦咦？？？”我興奮地看著戀次，“六番隊有嗎？？？？？咖啡？？？”
    “有的有的，”戀次也興奮的跑到我身邊，“自從隊長知道你愛喝之後，就讓我也在六番隊準備了很……”
    “戀次！！！！！”戀次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白哉硬生生打斷！“多嘴！！！”
    “啊……十分抱歉，隊長……”戀次趕忙向白哉鞠躬賠不是。
    “明喝白水就可以了，身體剛恢複，不要喝別的東西。”
    “知道了。”戀次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偷偷衝我眨了一下眼睛。
    我衝他笑笑，明白他的意思。
    “你剛才，”我又對白哉說了我今天的第一個問題，“又叫我‘明’了吧？戀次還在……”
    “那我應該叫你什麼？？”這次他還是沒有抬頭，眼睛盯著文件，時不時用毛筆批閱上他剛勁有力的筆記，但是他與我對話了。
    “如果我沒記錯，你以前應該是叫我結野的吧？？”
    “有什麼區別嗎？”
    “也，不是啦……”
    “如果沒事，就回家去休息。”
    “誒？？”我向白哉抱怨著，“不要了啦！千葉管家和明慧都不在家，她們去幫四大貴族準備新年晚宴，而且一回去就很多人逼著我喝各種各樣的參湯，補藥啊之類的，我在家很沒意思的……”
    “你無聊，也不能影響我的工作。”
    “工作狂！！！”我一撇嘴，給白哉起了一個外號。
    “如果你沒什麼事，可以去其他番隊拜訪一下。”
    “啊……”聽到白哉的建議，我尷尬地回應一下之後，撓撓頭，不再說話。
    “怎麼？”白哉終於坐直身體，拿起茶杯，休息片刻，看著我的反應，“連九番隊也沒有去嗎？”
    “啊……”我聽出他不會在這個問題上善罷甘休，“也沒有。我，我還沒有準備好麵對他們，畢竟，對他們來說，已經過去了一年。”
    “……”白哉沉默片刻，放下茶杯，被子接觸桌子的時候發出一聲很好聽的“咚”，“你現在需要的不是麵對他們，而是準備好怎麼麵對一年後的自己。”
    “切……”我笑笑，“白哉有時候，還真會說話。”
    “為何可以見我，不能見其他人？對我來說，也已經過去一年了。”
    “你？”我吃驚的看著他，絕不會想到他會問這些問題，“畢竟，”突然發現我不知道怎麼回答這種感覺，“可能，”這種與白哉之間有些微妙的感覺，“可能感覺，畢竟之前和白哉比較熟……吧……”
    “熟？”
    “……額……走得比較近？吧？……”
    “……”
    “……”
    “說到新年晚宴，”兩人沉默片刻之後，白哉話鋒一轉，“今年晚宴上的祝賀舞蹈，還要交給你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聽了他的話，我手中的水杯立刻掉到桌上，“說說說什麼呢？？？？？這不是這不是緋真要做的事情嗎？？”
    說出這話後的我，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也看到了白哉直勾勾盯著我的眼神。
    “那，那還有多少天準備啊？？”
    “十天左右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走出六番隊，想到白哉剛才對我說的話，從口袋中取出發帶，修兵送給我的發帶。將頭發高高紮起，向九番隊瞬步而去。
    我沒有穿隊長白色披風，因為沒想著今天回來這裏。可是門口的隊員看見我之後，立刻禮貌鞠躬，用洪亮的聲音向我問好。
    “上午好！朽木隊長！！！”
    “上午好。”我輕歎一聲，微笑著回應他們，擺擺手，走進隊舍。
    在隊長辦公室，看到了忙碌的修兵。和白哉一樣，九番隊也有很多文件需要處理，修兵坐在辦公桌對麵的沙發上，茶幾上擺滿了文件，修兵正伏案處理，並沒有意識到我的靈壓。
    “修兵？”
    我輕聲喚他，他猛然抬頭，看到是我之後，急忙從沙發上做起來，因為太匆忙，把茶幾上推著的一疊文件都弄翻在地上。
    “隊，隊長。”他叫我的時候，有著憂鬱和遲疑。
    我彎腰撿起文件，重新放到桌上，“修兵，怎麼不坐在辦公桌上啊？那裏比沙發上更舒服吧？”
    “那裏？”修兵看看空蕩蕩的辦公桌，“那是隊長的地方啊。”
    鼻子有些泛酸，一年之後的修兵頭發裏短一些，顯得他更高了。但是人，明顯的瘦了很多。一年之中，修兵就是這樣在沙發上守著那張空空的辦公桌嗎？
    “沒關係的，”我拍拍他的肩膀，“我不在的時候，多虧修兵在這，九番隊才能渡過難關，隊員們才能這麼有精神，我不在的時候，修兵可以坐在那裏啊。規定不是也有，隊長離隊期間，全部事物由副隊長代理嗎？”
    “我……”修兵看著我，“隻有坐在這裏辦公，我才會安心些，因為如果坐在那裏的話，想到的隻有隊長您一個人，根本無法專心辦公。”
    “對不起。”我退後一步，向修兵恭敬的鞠躬，“修兵。我這個隊長，讓你擔心了。”
    抬起身後，發現修兵沒有禮貌的回禮，眼睛裏居然噙著淚水，極力地克製著自己的情緒，“隊，隊長，”眼淚馬上要流出眼眶的瞬間，他轉身背向我，“您能醒來，真是太好了。不管是一個月，一年還是十年，隻要您能醒來……”修兵明顯地哽咽著，肩膀在微弱的顫抖著，“您能醒來，真是太好了。”
    我轉身，向門口走去。眼角的淚水滑過下巴的時候，我對修兵說，“修兵，你不是說過在我這裏有你想要的答案嗎？我當時也算是答應過你，會讓你尋找到你想找到的答案。我朽木明當上隊長後，教給你的第二件事，答應別人的事，一定要做到。不管是一個月，一年還是十年，答應過的事情，就一定要兌現。”
    走到門口的我，已經淚流滿麵。扭頭看著修兵，依然背對著我的方向，但是他已經單膝跪地，哽咽地，洪亮地回答著，“儈佐木修兵！！！受教！！！！！！！！！！！”
    “今天，文件拜托你了。明天開始，我會來番隊的。”
    瞬步而去的我，留下在空中飄落的幾滴眼淚。
    坐在冬獅郎對麵的時候，除了發現他的桌上也堆滿文件之外，再也不知該怎麼與他對話了。
    “結野，身體覺得怎麼樣？”
    “啊……”果然沉默還是被冬獅郎打破了，“醒來之後，就覺得越來越好了。謝謝冬獅郎關心。你呢，這一年過的怎麼樣？”
    “還，還不錯吧……”他說的有些勉強，但他眼神告訴我，現在的他沒有那麼多憂慮。
    “嗯，也對，剛醒來那天看見雛森也站在會議室裏，鬆本看著也很有精神。冬獅郎的心裏應該輕鬆很多了。”
    “結野，”冬獅郎抬頭看我，碧綠的眼睛閃爍著太陽的光芒，很漂亮，“結野也好，朽木也罷，”忽然鄭重的他，讓他的聲音再次回到了我熟悉的嚴肅，“你對我來說就是你。保護了雛森，保護了鬆本，而且，保護了我的心的你。所以，我要向你道謝。謝謝。謝謝那天你的無畏和犧牲。”
    我站起身，走到他桌前，笑著麵對他，“冬獅郎，你的謝謝分量很重。雛森，鬆本，我就算是為了你，也會去保護，況且，她們對於我來說也是重要的朋友。但是，你的謝謝對我來說比任何嘉獎都珍貴。其實這些天一直想對你們說聲抱歉，雖然保護了一些東西，但我用了你們不能接受的方式，給你帶來的負擔，我沒有料到。對不起。”
    “你沒有對不起我們，”冬獅郎看著我的眼睛，低頭輕歎一聲，“你有你的方式，與我們之間的關係也是你努力維係起來的。你應該鄭重說一句對不起的，可能隻有朽木隊長一個人。”
    “……”
    看到我不回答，冬獅郎看著我，試圖嚐試著告訴我一些什麼，可是片刻之後，他又決定閉口不談，“畢竟，你昏迷一年之久，錯過了朽木隊長的生日。而且，最擔心你無法醒來的，也是他。”
    “我明白……”我微笑著，看著小白的白發碧眼，“冬獅郎，果然白發和碧眼，是最適合你的。不管是以前，還是以後，在我眼中，你的眼睛最漂亮。”
    冬獅郎從剛才的認真轉變為現在的吃驚，但片刻之後又釋然地低頭笑笑。
    “結野，你果然就是你，無論過了多久，你總是能讓我的心保持清澈。”
    京樂悠閑地坐在庭院裏，而七緒則忙裏忙外地處理文件。果然，這也是我想到的。如果京樂也鄭重地坐在辦公桌後麵的話，我想我才會發現一年的時間是有多久了。
    “京樂，”我跪坐在他身邊，“你還真是悠閑啊……”
    “是嗎是嗎？有小七緒在，我真的很省事呢……”
    “對不起啊，京樂，這段時間，讓你擔心了。”麵對京樂，我可以直接了當，可以直衝主題。不怕傷心，不怕受傷。
    “結野，”京樂轉轉草帽，抬頭盯著天空，“我們之間的關係，已經複雜地讓你不可想象了，所以收起你簡單的歉意吧，我隻希望能再次聽到結野的歌聲就行了。”
    “嗬嗬嗬……”我笑笑，果然，在京樂這裏，時間並沒有走的那麼快，“京樂，你就那麼喜歡聽我唱歌嗎？如果說白哉喜歡的話，我很理解。但是京樂你……”
    “不是結野你讓我這麼做的嗎？”我還沒有說完，京樂就用一個反問將我的話阻攔，“嫁給朽木隊長的那晚，你不是說過，如果以後你變了，一切都變了，隻希望我不要變，這樣你還可以找到一個安靜的願意聽你唱歌的人。”
    “……”對啊，反應片刻，當時的我確實對京樂說過這話，隻是沒想到，他都聽到了，而且聽得很清楚。
    “也許結野現在找到了更多願意安靜地聽你唱歌的人，但是對我來說，對我們來說，你已經變了，一切也已經變了，所以”京樂低頭看我，眼神裏的認真是我從來沒有看到過的，“所以我會堅持不要變，繼續坐在結野對麵，聽你彈，聽你唱。”
    我站起身，轉身準備離開。
    “京樂，”走到門口時，我再次用不大的聲音對京樂說，“無論現在有多少人願意聽我唱歌，我知道京樂永遠是其中之一。而且，”我深吸一口氣，忍住馬上要奪眶而出的眼淚，“隻要京樂願意，隻要京樂對我說，我結野明，隨時，隨地願意為你唱……”
    這次，不知道他聽到了沒有，不知道他聽清楚沒有。
    不過，如果是京樂的話，一定又會在我迷茫，在我徘徊的時候，將我的話完整的告訴我。告訴我，對於他來說，時間和變化，都不是問題。
    轉過京樂的房門，就看到剛來的浮竹。
    意料之外的見麵，讓我們兩個都有些不能招架。
    “浮，浮竹……隊長……”
    “嗯，結野，啊，朽木隊長……”
    無言的我，隻能退後一步，向他深深鞠躬，“對不起，這一年讓你擔心了。”說這話的我，明顯有了哭腔。
    “結野啊……”他將我的身體扶起，看到的是他落在眉宇間的哀愁和嘴角溫柔的弧度。
    力量，就在這時發生了。
    被擁入懷間後，才發現我的對不起是有多麼簡單。
    浮竹的身體明顯有些顫抖，但他還是將手放在我的頭後，輕輕地按在肩頭。
    “結野，我明白這樣很無禮，但在你醒來前，我隻想出過這一種方式表達我的心緒。”
    哭了，被浮竹擁在懷間的時候，眼淚流到他的衣服上。
    “謝謝。”
    浮竹誠懇地對我表達了他的謝意。
    當再次麵對他的時候，我擦幹眼淚。衝他笑笑，“要對白哉保密呦……不然，他會生氣的。”
    “說到白哉，他有沒有對你說……”
    “嗯？什麼？”
    “沒什麼……”浮竹再次綻放的笑容，讓我覺得他隱瞞了什麼，“這一年中，白哉是最擔心你的人。畢竟，他對你有深深的歉意。”
    “是，是嗎？”白哉對我有歉意？我完全感覺不出來啊……
    我怎麼感覺不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