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心 第二章•;劍魄心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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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劍魄心劫
等到下仙小心翼翼地扣門三聲,向懿軒通報了,才看見中途折返的曦澤帝君徐徐而來,那一慣溫柔的目光似乎在看到懿軒的時候變得更加柔和。一旁服侍的小仙行禮出去了,殿中隻剩了兩位帝君。
懿軒翻動著手中竹簡,也不知在想什麼,曦澤喚他兩聲,這才回過神來,笑道:“怎麼了,曦澤。”
曦澤攏攏衣袖,走到懿軒身前:“近日見你魂不守舍,便過來看看。”
曦澤有意望向懿軒的雙眸,那抹深邃而透徹的藍色之中仿佛有一點漣漪隨著主人的心而漸漸散開。
“這是淩淵種的茶,聽他說以此茶葉和上幽冥池的露水有凝神之效,這便給你捎來了。”曦澤抬手,一隻精致的白玉杯便呈現在懿軒身前,清澈的茶水散發出淡淡的幽香纏繞在鼻翼,而懿軒隻聽見了三個字“幽冥池”。
天帝懿軒曾與一位上仙在幽冥池一戰,這件事情偌大九重天上有誰不知,隻有神兵幽夜魂才能讓這個永晝的天界擁有不同的顏色,也隻有天帝懿軒才可掌控如此神兵。
懿軒不由得想起那個讓人驚豔的少年,妖豔的眉眼中帶著的幾分傲氣仿佛南溟之中盛開的曼珠沙華,淋淋的血浸入那絕世的容顏之中,讓人想要接近卻難以接近。當他問他能否做到的那一刻,那雙火紅的眸子仿佛散發出奪目的光芒,那種堅定,那種自信是他從未見過的,或許三界之中能夠將他的挑戰看得如此之輕的也就是有他一人,隻有滄瀾一人。
曦澤凝視著懿軒漸漸失去顏色的瞳孔不禁心驚,仿佛其中有洪流翻滾,磅礴的洪水似乎要席卷整片土地。懿軒遲遲沒有回過神來,而曦澤卻不知何時悄然離去,隻留下那一盞淡茶氤氳了嫋嫋的青煙。
總覺得幽冥台上舞劍的少年擁有著一股神秘的力量足夠將自己的本質徹骨的揭開,幽夜魂雖為蕩滌世間濯濯而戰,可當幽夜魂與枯月相接時,那種想要將對方打敗的欲望就在心底默默地燃燒,無意之中就想著去接近這個少年,去打敗他眉宇之間的傲氣,或許在冥冥之中已近走入一個名為滄瀾的漩渦,然後逐步淪陷……
懿軒轉眼望向遠處,不久之前那片梧桐林已經繁茂,而他等待的那隻鳳凰又在何處?他還依稀記得鳳凰展翅唳鳴,火一般妖豔的顏色燃燒了整片天空,同時也燃燒了他所有的夢。仿佛這是一場心的劫難,將懿軒困入其中,直到火蛇吞噬他的全部,將他一點一點的……毀滅。
腳步不受控製地走向幽冥台,不覺之中每天都會來這幽冥台,意識也好,無意也罷,總想著那抹火衫飄動,劍尖挑花的少年會再次出現。無意之間,卻已經過了三百年。然而這三百年,滄瀾這個名字逐步地深刻在他的心上,聽聞魔尊墨卿塵在他的枯月劍下大傷元氣,聽聞妖界墮仙淩夢裳仙靈毀在枯月之下……幾乎九重天上眾仙都敬畏滄瀾這個名字,或許才除了驍勇善戰的龍帝兮寒,九重天上無人可以擊敗滄瀾。越是強大的力量,越是想要將它戰勝,這是所有王者共有的可怕的心理。
幽冥台下的桃花開得正盛,仿若少女羞紅的臉頰,就好像你伸手去觸碰,她會靦腆的將自己藏起來。一旁修剪枝葉的侍女見到天帝,靜靜退到一側恭敬地欠身行禮,懿軒示意她們下去,侍女們退步退下。偌大的幽冥台隻剩下懿軒一人。潺潺的流水聲纏繞在懿軒的耳畔,仿佛可以看到盈盈流水輕柔地撫摸過樹根,一瓣桃花順著風飄零,透過她懿軒看到的卻不是飄零的花瓣,而是他,那個在桃林中舞劍的少年。
為何又是他!滄瀾,滄瀾,滄瀾,這個名字從他出現的那一刻就像著了魔一樣被烙在懿軒的心上,三百年了,那個小仙不廢絲毫之力就讓貴為天帝的懿軒神傷,讓懿軒想要去見他,想要去跟他一戰,好像與他說上幾句話,或者是看上那麼一眼都是一種滿足。滄瀾,你到底有多大的力量?為何連我都參不透你。不行,本座不會對他有任何感情,也根本不可能有,本座是天帝,天帝……是沒有任何感情的。
背後微風悄然拂過,驚起的桃花紛紛零落。
“帝君……三百年了。”
那陌生卻又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懿軒轉身之際,桃花之下的紅衫少年抱劍而立,眉宇間的傲氣絲毫未減,隻是眸中卻徒增了幾分蒼然。
懿軒這才低聲喚出他的名字——滄瀾。
滄瀾輕然一笑,“是我,不過,現下我是冥帝滄瀾。”
冥帝?能用“帝”這個稱謂的隻有四位上神與父神宣黎。莫非他已為上神?這不可能。
“父神將南荒幽冥之地交予我掌管,賜位冥帝。”九重天之上共有四荒,東南西北各為一荒,分別由曦澤、兮寒、淩淵三位帝君和父神掌控,南荒離妖魔界最近,本由父神宣黎掌控,如今父神卻將它交給了麵前這個少年。如今的滄瀾卻是不負當時的那句話,他確實擁有著與本為上神的自己並肩,又或者他的力量遠遠大於懿軒所看到的那些,他擁有著令人畏懼的潛能。
“如今的我可以同你並肩了吧。”滄瀾火紅的眸中透露出一絲欣喜與自信,如同一個做對事的孩子眼睜睜地看著大人,索求他應得的獎勵,他想要的也就是懿軒對他的首肯而已,如此簡單。
懿軒欺身上前,深藍色的瞳孔直視著滄瀾,“誅暴虐,滅叛神……你這三百年做了很多啊。”
懿軒無聲的嘉獎惹起了滄瀾胸中波瀾,好像這三百年來所受之傷都在此刻消失殆盡,隻要這一句,什麼都不重要了。滄瀾火紅的眸子對上了懿軒的深藍,然後下意識地躲開了此刻的曖昧氣息,瞥開了眸子答道:“是。”
“為什麼?”懿軒本來認為想要從仙變為神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然而滄瀾卻一次又一次的令他震撼,從默默無聞的小仙再到九重天上寥若星若的上仙,再到掌控一方的上神帝君。其中過程有多少艱難,總會有什麼支撐著他,而這支撐著他的又是什麼?不知為何懿軒想知道,想知道他的全部。
然而滄瀾的答案卻再次勾起了他的興趣,“我本想帝君會懂的。”懿軒不禁莞爾:“滄瀾,你果然很厲害。”
“帝君謬讚。”滄瀾正欲將懷中抱著的枯月劍收入劍鞘中,懿軒卻擋住了他,笑道:“不如,祭出你的枯月。”
滄瀾輕輕勾起嘴角,單手拂過枯月的劍身溫柔如水,“帝君,你不相信三百年足夠讓我變強麼。”語畢縱身一躍,落在桃花樹枝上,枯月驚起周身的桃花,霎時間無數真氣化為無形的劍身將桃花斬落,撒落在懿軒的身旁。
“本座相信。”懿軒笑著祭出幽夜魂,縱身躍到半空之中,幽夜魂一出,所有飄零的花瓣仿佛都凝結成了冰,停滯在半空,然而在幽夜魂舞動之際,所有的冰塊碎落一地,那些凝結的花瓣也消失無蹤。
滄瀾的紅衫在風中凜冽,枯月的的光芒倏然撲向幽夜魂,兩件神兵相交接,仿佛時間都停滯在兩人雙目相視之時,洶洶的烈火碰上了澎湃而來的水,兩股勢力幾乎相等,火在水上燃燒著,火蛇舔舐著水,而水又在撲滅身上的烈火,周而複始。
劍光在半空交錯,所有的招式都在頃刻之間舞出。懿軒可以感到麵前巨大的劍魄朝他襲來,與三百年前的一戰不同的是如今的劍魄比起三百年前的更加強大,足以與他的力量抗衡。然而在掌中的幽夜魂正要對枯月的攻擊發出反擊之時,枯月卻在滄瀾手中寂靜。滄瀾右眼角下的曼珠沙華開的正豔,額角的細汗凝結在了一起,順著他臉龐優美的弧度慢慢滑下,滄瀾揮了揮手,喘著氣示意讓懿軒停手不打。懿軒見勢收起了幽夜魂,隻是幽夜魂的劍魄直襲毫無準備的滄瀾,頓時,滄瀾在半空中直直墜落,那抹紅色的衣紗無力地在風中飄零。
懿軒足尖點過雲端,拉住滄瀾的手,將他攔腰抱起,溫柔的聲音廝磨在滄瀾的耳邊,“你怎麼……突然收手了,恩?”興許是此刻的氛圍太過曖昧,懿軒攬住滄瀾的手在滄瀾微微瞥過臉的那一刻攬的更緊了,就好像故意地讓滄瀾貼近他的胸膛去感受他的心跳一樣。
桃紅在滄瀾的臉上漸漸泛起,滄瀾掙紮著想要擺脫此刻尷尬的場麵,可見懿軒沒有收手的意思,便道:“你先放手。”
懿軒有趣地調侃著懷中臉色不好的滄瀾,“那你不想贏我了?”
而滄瀾卻想使出渾身的勁去擺脫這個讓他臉紅的懷抱,同為上神,更重要的是他們同為男性,如此親密的動作總會讓他不知所措。方才的劍魄雖傷了滄瀾的元氣,但是麵前的對手不是別人,而是懿軒,傾力相戰況且打個平局,不用想,此刻的掙紮對他來說不過是徒勞而已。滄瀾轉念一想,笑道:“再打也分不出勝負,不如收手。”滄瀾拉開懿軒抱緊他的手,“帝君,鬆開。”
懿軒也意識到此刻的尷尬,於是放開了滄瀾。然而就在他放開滄瀾的那一刻,枯月卻劍指他的胸口,滄瀾抬眼,眸中笑意盎然,“懿軒,聽好了,你隻能輸在我的手上。”
三百年雖然給了滄瀾足夠的磨練,但在懿軒麵前,滄瀾還是三百年前那個滄瀾,一點也沒有變化,就像三百年前懿軒可以輕易收起滄瀾的枯月劍,如今也是。懿軒低眼望著胸口直指的枯月劍,嘴角勾勒出一個輕蔑的笑:“原來滄瀾想用這招,妙極。”語罷,枯月早已收回劍鞘。懿軒看著眼前的滄瀾束手無措,眸中的火焰好像要把他撕裂,道:“嗬,當初本座能收了你的枯月,現下本座可不怕再收一次。”
懿軒慢慢地靠近那一團正在熊熊燃燒的火焰,不覺之中,唇已迎上滄瀾的唇。他看著滄瀾瞳孔頓時變大,不禁有趣地托住滄瀾,慢慢加深了這個突如其來的吻,好像這個吻已經等待了三百年,或許更久的時間,他已經完全不可以控製自己,在滄瀾麵前,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