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江湖萬丈 第六章 隨遇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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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雲城本就是蘭炎兩國的交界,進出這兩個國家也尤為方便,越是靠近炎國,岄青寒的心裏就越發不舒服,這裏有很多他不願意回想的人和事,而那時候的他還沒有任何力量,總是在想,若那時如現在這般,那人也許就不用那麼為難了。
聞得岄青寒一聲歎息,跟在他身側的孩子疑惑的看了看他,但是沒做聲,這幾日跟在他的身旁,那孩子有了明顯的變化,對人們的言語不再那麼抗拒,也能正常的跟人說上幾句,雖然略顯生硬,這些變化都是從岄青寒給他起名字開始的。
他記得那日岄青寒為他施針上藥,隨口和他聊起了天,盡管他沒有給予任何回應。岄青寒告訴他:“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不求你今後能成為經綸事務的偉人,但也決不能輕賤自己,看重私利,雖然你現在可能還不懂,但是你總有長大的一天,我救你不是可憐你,也希望你珍惜別人的真心,我不知道你從前有沒有名字,但是今天以後,你或許和從前不再相同,有告誡,也有期望,你就叫‘輕鴻’吧。”
岄青寒也不管他有沒有在聽,隻是把自己想說的話轉達到了。那孩子雖然一直不言語,對人也是愛搭不理的,可是岄青寒出去後,他就一直在小聲說著:“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我叫——輕鴻”。
他反複的念叨著這幾句話,不自覺的流下淚來,長這麼大,那是他第一次哭,也不是為了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僅僅是有個人給了他一點點關愛,隨口給他起了個名字而已,那時,他十一歲。
進入了炎國的國境,熟悉的建築映入眼簾,岄青寒不由得記起那個很極端的男人,君天夜,總是不明不白的生氣,又莫名其妙的歡喜,人說不上好,但對他也絕不壞,算起來,那個男人也幫了他很多呢,也可能還有很多他不知道的時候。
花遺墨不知道他這個清冷的師弟有著怎樣的過去,但是他能看得出來岄青寒有心事,因此變得更加沉默寡言,臉上似乎掛了萬年冰霜,隔著幾裏以外的人都感覺到寒氣了。
這三年裏,岄青寒絕口未提洛千城,所以沒有人知道洛千城的存在,花遺墨是在他身邊時間最長的,這個師弟平日裏有什麼嗜好他都知道,但是他還從未見過一個這麼無趣的人,除了看書寫字最多閑暇時間都在看著遠方發愣,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問了也不會有結果。
似乎到了這裏,有某種情緒越發深刻了,花遺墨能清楚的感覺到,他並不喜歡他這幅表情,總覺得沒有生氣。
走著走著,岄青寒感覺衣袖被拉住了,低頭一看,是輕鴻,他抬著頭看他,那眼神或許能成為安慰,隨後很是局促的撤回了手。思緒拉回,岄青寒心中暗罵自己傻瓜,時間都過了這麼久,為什麼自己還在糾結。
低頭給了輕鴻一個微笑,自然的牽起了他的手,他起初有些不適應,但很快就愛上了這種感覺,花遺墨看著他們一大一小走在夕陽下,那背影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曾幾何時,自己或許也盼望過這種溫情,但數次無果之後,就再也沒抱過期望,此時不知為何,許是觸景生情,也就鬼使神差的拉住了岄青寒的另一隻手。
岄青寒也早就習慣了他這個師兄的胡鬧和任性,不再理會,任由他牽著,這三人怪異的動作,引來了不少人的視線,不過那都不重要了,因為他們都不在意。
曾幾何時,那個時時刻刻都想活在陰暗角落裏的小豆子勇敢的站在了陽光下,沐浴著天下人的眼光,做著他自己一輩子都想不到的事情,愛上了一個他從未想過的人,三年,隻盼著重逢的那天。
這三年,他也不是安然度過的,總會有各式各樣的人滿世界打探他,有消息來源廣的能知道他在哪裏,但是他還是被護的很周全,不管是了結還是花遺墨,都未曾問過他的身份,也沒有調查過他的底細,隻是簡簡單單的選擇了相信。
有很多東西,不說不代表忘記,隻是被深深地烙印在心底,直到有那麼一天,他可以無需忌憚任何人,所有的秘密就可以不再是秘密,現在而言,還是太早,這並不是一個好的時機,他在等,他還需要一些事情來磨礪。
不隻是心有靈犀還是如何,洛千城這幾年一直不遺餘力的發展勢力,增強實力,生活除了緊張點也和從前無異,但是他身邊的人從未聽他提起過岄青寒,哪怕是從前的事情,但是知曉實情的人都能看出來,他還在等他,沒有忘記,更沒有放棄。
他不介意別人提起岄青寒,但是他不會給出什麼回應,幾次三番,大家也就索然無味不再提起了。
落英城的事情告一段落,那是洛千城第二次見鳳芷菁,她還是那般樣子,端莊,大氣,有魄力,鳳芷菁是第一次見洛千澈,握著他的手良久,似乎有無限感慨,麵對這樣一個外祖母,是如何也討厭不起來的。
風遠修作為一國太子被盛情招待,禮儀可比一國之主,那也是隱隱表明了什麼,也就是借此,鳳國表態了,各國表麵上不動聲色,如一潭死水,但是一旦有人出頭,那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多事之秋,小心為上。
一行三人離開了風國,亦是向著炎國前進,麵對前路,洛千城何嚐不是五味雜陳,那裏有他們共患難的鐵證,記憶不容作假,這幅表麵上的雲淡風輕不知還能裝多久,他一點也不懷疑,若是此刻遇見岄青寒,那種虛偽的笑臉會頃刻崩塌。
“千城,今日我們就在此落腳吧,再晚就要沒地方了。”洛千澈看著天色已晚,想著還有太子在側,還是早些找個客棧為妙。
“好,就聽大哥的。”洛千城對此無異議,他知道他大哥向來是個細致之人,做事一般諸多考慮,他也就不必費心了。
風遠修亦然如此,他本就是個隨遇而安的性子,前路已經無多,隻是有什麼會等著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