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你，你信麼。
    簡單的幾個字砸在周惦身上。那些不經意遊走的日子又重新翻湧了上來。在每個校園空蕩的黃昏，低頭寫字的女孩和靜默在一旁的男孩。秋日裏獨有的清爽空氣透過窗戶吹拂進來。
    於是整個世界就安靜下來。隻留下樹葉死亡的聲音。樹枝斷裂的聲音。以及，什麼東西在心底滋長的聲音。
    沙。沙。沙。
    於是整個空間就凝結起來。還有幾隻剛剛展翅還不曾飛起的麻雀。幾片浮在半空的黃葉。幾朵剛剛誕生的白雲。停下了書寫嘴角揚起的女孩。都映在了他的眼裏。不經意的記住了她們，都烙在心裏。
    於是整座車廂都開始出現微妙的因子。夕日綻放的最後餘暉，毫不吝嗇的潑灑在男孩和女孩的身上。眸子裏開始有了光亮有了溫熱。意識開始活動，手心滲出了濕度。從凝固中解出，外界的嘈雜也逐漸傳入耳朵。
    “我都告訴你了，那你……喜歡誰啊？”芠婔猶豫了很久，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低下頭支支吾吾的向周惦問道。
    “這個……我說和你答案一樣你信麼？”周惦的聲音有些艱澀，看向芠婔慌張的眸子。
    “啊？真的麼？”芠婔有些不可置信。
    “假的。你愛信不信。”周惦又看回窗外。
    “哼。我才不信。”芠婔忍不住笑了。
    這時，音響裏傳出了聲音：“親愛的旅客朋友，車輛已經進站，請檢查拿好自己的包裹。我們馬上下車。”
    “啊。到站了。我們下去吧。”芠婔推了推身邊的周惦。
    “哦。”周惦也站起身來。
    隨著其他乘客魚貫而出，周惦和芠婔走到大街上。
    “你要去哪兒？”芠婔看向身邊的周惦。
    “先隨便走走吧。”周惦拉起芠婔，“看見前麵的山頭了麼。我先走了。”說完周惦率先向前跑去。
    “你等等我啊。”芠婔也跟了上去。
    四十分鍾後。
    周惦在醫院走廊焦急的踱著步。忽然吱呀一聲手術室的門開了。
    “誰是病人家屬？”玻璃門後走出一位橡膠手套上粘著血的醫生。
    “我是我是。”周惦立即迎了上去，“芠婔她怎麼樣了？”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護士的眼簾微微低垂“病人傷的太重，來的時候已經沒有生命體征了。”說完，她對著周惦微微躬身，“對不起。”再次致歉後她快步走開了。緊接著，門再次打開，蓋著白布的擔架被推了出來，依稀可以看到最上端殷虹的血跡。
    周惦整個人癱軟在地上，眼前一片漆黑。就好像一隻無形的手抓住他，丟入到一個沒有光亮沒有聲音的空間。
    像是電影開場前突如其來的黑暗。
    像是火車忽然開進了漆黑的隧道。
    又或是猛然起身眼前讓人暈眩的黑洞。
    突如其來的，無法抗拒的，噬人心魄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