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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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若凡走後,屋內一時冷寂空曠,葉平獨自站著出了一會神兒,冷風從未掩緊的窗戶處灌進來,吹得人神思一震,葉平蹙眉苦笑了下,掐滅了燈芯,便準備上床安歇,還未走到床畔,隻覺得有一股子寒氣從丹田處通向四肢百骸。
葉平臉色一時變得煞白,還帶了幾分驚懼,扶住梁柱,曲起了身子,不停地哆嗦,額間沁出一層薄汗。骨子裏如萬蟻啃噬,心胸間如壓了塊千古寒冰,胸悶氣短,寒意徹骨,腿下一軟,險些跪倒在地。渾身冷汗津津,喉口處一時腥甜,吐出的是顏色偏深的黑血。葉平中的本就不是毒而是受了股寒氣。卻因慣於用夾竹桃壓抑竄行,傷上加毒,寒氣發作時才意外的痛苦。
葉平死咬唇,閉目苦作掙紮,體內卻像是有條冰龍橫衝直撞,直闖入奇經八脈,叫囂肆意,所經之處無不掛霜結凍,冰封三尺。直教人牙齒打戰,痛不欲生。葉平緊閉著一雙目,幾欲昏死過去,一雙手死掐入梁柱,膚色慘白,骨節突起,原本玉潤的十指,一時血跡斑斑,好不狼狽。額發,內衣皆被冷汗浸濕,痛苦不堪。
正在苦捱間,一雙手卻被人架了起來,掌心通入一股混元的內息,在身體內奔流行走,內息溫潤平和,剛好克住了那股子邪佞乖張的奇寒,將其重新壓入了丹田之中,再用陽剛之氣緩行了一個大周天,通了脈絡這才徐徐撤掌。
葉平身上的痛楚緩和了不少,疲憊的睜眼看了看來者,喉間幹澀如火燎,一時無法吐字,眼內卻閃過了一抹驚異的神采。
那男子扶著葉平到桌前坐下,挑亮了燈芯,又倒了杯茶給他,火光映著那男子的容顏,俊美無儔,輪廓深邃堅硬,眼眸暗沉,眉峰犀利,著了身灰色布衣,負著把古劍,眼光流轉間,沉寂如死海。
葉平接過茶一飲而下,茶溫熱,隻覺有一股暖流沁入肺脾,比起適才,倒有幾分地獄天堂之感。
“林公子,我此次來是為了求你救一個人。”聲調平實,不卑不吭,卻又透了份不易察覺的焦慮。
“誰?”葉平眼皮一掀,眸光如電。
“柯洛。。。”
“啪”葉平猛地把茶碗向桌上一拍“你記不記得我曾說過,他若是再有一分一毫的損傷,休說十倍以償,你今生今世也休想再見他!”
那男子渾身一顫,眼簾低垂,麵上是說不盡的痛苦後怕。
“無論他現在在哪兒,以你的武功又怎麼會救不了他?還用得著來求我這個廢人!”葉平一雙眼直直逼視著齊軒,盛的滿是憤怒。
齊軒沉默半響,隨即輕歎“我或許有把握衝出哪兒,我卻怕再傷了他,我想了想,能將一個人毫發無損的帶出皇宮的,我所知道的也隻有你了。。。更何況,你斷不會拒絕。”
“皇宮?”此話一出,葉平也不由愕然了。
齊軒看了葉平一眼,冷哼一記“他這個平陽王不還是你給封的嗎?那皇帝是什麼心思,誰能猜得到。。。”
說完這一句,齊軒便不再看葉平,隻輕聲著道“我答應過你們退隱江湖,這一年來便隻是帶著他四處遊樂求醫,前幾日,收到你的信,要我們速來,我本不想理,奈何柯洛一直念著你的名字,就隻有快馬加鞭趕了回來,剛進城,便被一排禁衛軍迎入了皇宮,我才想到事情該沒那麼簡單。。。”
“你什麼意思。。。”
“他拿柯洛做籌碼,你還想不明白?你們之間的恩恩怨怨我不管,你們爭來奪去我也不想理,我們好不容易抽身,就再也不希望牽扯入這些是是非非。。。”
“走吧。。。”葉平咬牙,揮手打斷了他的話,琉璃的眸子漆黑的望不盡底“你先去宮內護好柯洛,其他的事我定會辦好,我不允許任何人傷他半點!”
“是。。。”齊軒應下“還有,你的寒毒未清,我聽聞鬼醫的師傅,除了性子孤僻,醫術已入臻化,你若是找到了他的話,這身毒或許就有救了。他舊時欠我個人情,我也欠你一個,他若是救了你,我們便兩清了。”
葉平笑了下“他早在兩年前便再也未在江湖上出現,休說找他,連他是不是還活著都是未知,我何必去祈望這個。。。。”
“你。。。你也不要太悲觀,你這身毒,是我虧欠了你,我說過會還,就一定要救你。”
“關你什麼事?”葉平冷睨他一眼,發出一記嘲諷“我是為了救柯洛,你欠的是他不是我!”
“無論你怎麼說,這個忙我幫定了,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打聽他的下落,已是略有眉目,他並未死,此次救出柯洛後,我就帶你去找他。”說罷,也不管他答不答應,便從窗戶裏一躍而出。
葉平看了看敞開的窗戶,手中的茶已成冰涼,窗外一輪彎月高掛,淒冷如霜,照著種在院內的夾竹桃,顯出一抹妖豔的紅。
葉平將手放到嘴邊,發出一聲厲嘯,夜空中一隻蒼鷹劈空而來,通體漆黑,額間一塊白,雙翼強勁,鷹目凶狠,尖銳。
“你決定了?好速度啊。。。”白若凡也聞得了動靜,在另一側廂房內輕笑,傳音入耳。
葉平走到靠牆的桌案,沾墨揮筆,卷起一個紙筒綁在了那蒼鷹的腳上。“再給我一天,我要去救一個人。”
“當然可以,我們要到晚上才會動手。”白若凡嘴角笑意更濃“我早說過,有些事是逼不得已,你逃也逃不過,倒不如,順了局勢。”
蒼鷹擊空,一聲急嘯,隱入了穹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