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月夜共赴醉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7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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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日,皇上處理河堤坍塌一事,並未踏足後宮,連著五日都是在禦書房歇著的。
    河堤一事遲遲沒有眉目,主要是因為各個官員推諉責任所致,我聽得忍不住冷哼:“都是一幫偷奸耍滑之輩,依我看,要對付他們必得要他們自鬥。”
    青黛問我:“如何挑唆他們自鬥呢?”
    我道:“撤掉那些高官,讓有能力的小官來處理,再命高官們從旁監督。”
    青黛不解:“為什麼要人從旁監督?”
    我解釋道:“為了讓那些高官們吹毛求疵。”青黛更迷惑了,我也不多說。
    十日後,聽聞河堤一事已經有了眉目,又過五日,皇上才再一次踏足後宮。此次皇上足足有把每個月不曾來後宮一次,我暗道他果然如傳聞一樣勤於國政。
    這次掀的牌子卻是我,宮裏一時人人羨慕,將目光放在我身上,且看我能不能成為第二個慧良人,皇上的禦駕已經走到半路,誰知沈德妃身邊的宮女連翹半路稟告禦駕,說是沈德妃病重,結果當晚皇上留宿在昆德殿,我等到半夜才有小太監回說皇上不來了。我自知此次麵子落的大了,卻暫時也無可奈何,畢竟沈德妃無論是背後的勢力、在宮裏的資曆、和皇上的情分都遠高於我,她用這樣的手段,我也不能拿她怎樣。
    第二日請安的時候不可避免地被人拿出來說,我饒是心性再好,看到沈德妃臉上傲然的嬌衿之色也不免氣悶,病重的她雖有一絲病色仍掩蓋不了她驕傲的氣勢。
    蘭妃幸災樂禍道:“妹妹臉色不佳,莫不是吹了一夜冷風,凍著了。”
    我撐起笑臉回道:“不敢,妾身隻是今日起的早些。”
    婉美人接口道:“睡得不好自然起得早些。”
    我又羞又惱,卿姐姐看出我的窘迫,替我解圍:“槿才人,可是我托你繡的香包惹你費了神?若是如此,便不必繡了。”
    我感激她替我解圍,道:“既然答應你就要做到,費些神怕什麼,且等著我的好消息。”
    蘭妃冷笑:“卿美人自己不會繡香包嗎,還要麻煩槿才人?”
    皇後看了蘭妃一眼:“姐妹間情誼好,互贈香包也是一片心意。”蘭妃見皇後發話,飲茶不語。皇後又對我道:“今日皇上打發小順子來,說看你平日裏最恭謹和順不過的一個人,很是喜歡,也要賞賜你一些。”我連忙站起來一一聽了,心裏清楚,這些賞賜其實是在安撫我昨日苦等一夜,不過心裏還是略略放心,這也說明皇上對我上心。
    皇後看了一眼衛單,衛單上前高聲道:“皇上有旨,賞槿才人銀紋繡白蝶杜花裙一件、流彩暗花雲錦宮裝一套、金鑲珠寶半翅蝶簪一支、嵌珠珊瑚蝙蝠花簪一支,欽此。”
    我麵對皇後叩謝道:“謝皇上恩典。”夫妻一體,叩謝皇後即是叩謝皇上,皇後見此微微一笑。
    沈德妃聽聞槿才人有賞也沒說什麼,以為不過隨便賞些東西,但聽完衛單口喻,臉色一變,賞賜如此豐厚豈不是在變相打她的臉嗎,狠狠瞪了跪在地上的人一眼,未說什麼。
    皇後娘娘很是寬和道:“平身。”
    我神色越發恭謹:“謝皇後娘娘。”
    眾人神色不一,但紛紛向我道謝,蘭妃與婉美人臉色極差,我也不理,她們現在可是自取其辱了,我無需再落井下石。
    又過一日,皇上下午宣了慧良人陪侍,兩人對弈到晚上,最後也歇在慧良人房裏。言昭儀也病了,派人去請皇上,可皇上沒有去,隻是派了太醫過去。
    我聽聞也隻是笑笑,言昭儀此舉蠢極了,一來她沒有沈德妃那麼大的麵子,二來現在對皇上而言慧良人也不是我能比的。
    我哢嚓一聲剪掉了月季旁多餘的枝葉,一下子整盆花幹淨清爽了很多,越發顯得月季花嬌豔。我放下剪刀,青黛立刻遞上手帕,我擦了擦虛汗,隨口問:“怎麼樣?”
    她臉上露出嫌惡之意:“小河子不安份,偷偷私下裏抱怨過好幾次,怨自己怎麼不是跟著慧良人,留在上林苑。其他人聽他這麼說也不理他,隻有白英聽著沒走開。”
    “白薇呢?”
    “她聽了小河子的話後,很不以為然,還說小河子心是臭的,乘早離她遠遠的。”
    我聽聞倒是對白薇另眼相看起來,囑咐青黛:“多留心這個白薇,若是個好的,倒能留用。”
    “是。”
    是夜,聽得皇上夜宿在禦書房,我也不必費心裝扮。恰巧抬頭望見一輪明月,心情甚好,便命人在院中擺桌子賞月,又請了湘采女、芳選侍,命人去請了卿美人。
    我四人飲酒賞月,喝的是新釀的果酒,清甜入口且不易醉。此夜寂靜,風朗氣清,芳選侍一掃入宮以來不得見昭的鬱悶,興致很高,提議道:“飲酒無趣,要行個酒令才好。”
    卿姐姐笑道:“行個簡單些的飛花令吧。”
    芳選侍搶道:“我先,明月幾時有。”我聽原來是蘇東坡的詞,倒也十分應景。
    湘采女接口道:“有弟皆分散。”
    芳選侍一拍桌子,直嘟噥:“這不好,期期艾艾的,罰酒。”
    湘采女一改羞澀內斂之態,辯解道:“事先又沒說不能這麼做,你可別故意灌我酒。”
    葉卿道:“圖個樂子,也便罷了。”芳選侍嘟嘟囔囔一會兒,不說了。
    我道:“散作滿河星。”
    葉卿道:“星離雨散不終朝。”
    芳選侍:“朝辭白帝彩雲間。”
    湘采女:“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
    葉卿笑著說道:“怎麼中途改了!難將一人手?掩得天下目。”
    我道:“難不了我!目斷故園人不至?鬆醪一醉與誰同?”
    芳選侍嗬嗬道:“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湘采女頓住,不知該怎麼接下去。芳選侍樂了:“接不上來,罰酒。”湘采女賭氣一飲而盡,又道:“有本事你來。”
    芳選侍低眉思索,葉卿悄悄比劃兩下,被我看見,我拉著她的袖子,湘采女也看見了:“好啊,你們偷偷提醒,罰酒罰酒!”我與葉卿無奈飲酒。葉卿接口道:“識路牛羊不用牽,下來群飲碧溪邊。”
    我道:“邊邑無遺堵。”
    芳選侍皺眉,撐著腦袋,隨後很快將酒喝盡,湘采女也不知,自罰喝酒。葉卿道:“堵闊巉岩齊石壁。”
    我道:“壁破風生屋。”
    芳選侍眼前一亮,脫口而出:“屋上鬆風吹急雨。”
    湘采女道:“雨足郊原草木柔。”
    葉卿道:“柔腸一寸愁千縷。”
    我道:“縷金衣新換。”
    芳選侍又不知如何接下去,哭著臉道:“索性你們接完得了,我和湘采女自罰喝盡一壺酒。”
    我得意一笑:“這酒你們喝定了,你們且聽:
    換了淺斟低唱
    唱高知和寡
    寡婦起彷徨
    徨徨所欲,來到此間
    間有夢,歎西樓明月
    月明星稀
    稀星點銀礫,殘月墮金環散作滿河星
    星離雨散不終朝
    朝辭白帝彩雲間
    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
    難將一人手?掩得天下目
    目斷故園人不至?鬆醪一醉與誰同散作滿河星
    星離雨散不終朝
    朝辭白帝彩雲間
    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
    難將一人手?掩得天下目
    目斷故園人不至?鬆醪一醉與誰同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識路牛羊不用牽,下來群飲碧溪邊
    邊邑無遺堵
    堵闊巉岩齊石壁
    壁破風生屋
    屋上鬆風吹急雨
    雨足郊原草木柔
    柔腸一寸愁千縷
    縷金衣新換
    換了淺斟低唱
    唱高知和寡
    寡婦起彷徨
    徨徨所欲,來到此間
    間有夢,歎西樓明月
    月明星稀
    稀星點銀礫,殘月墮金環
    環肥依舊?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家書抵萬金
    金石刻畫臣能為
    為君翻作琵琶行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
    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枝間新綠一重重
    重門深鎖無尋處
    處分適兄意”
    芳選侍連忙打住我:“快別說了,你再說下去我們要喝的就不止一壺了。”
    我果然不再說,她們三人一杯接一杯喝了一壺酒,饒是這果酒再好,也是要醉的。我見她三人醉眼朦朧,便讓她們身邊的侍女帶她們回去休息。我自己獨酌片刻,也染了醉意,回房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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