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落地(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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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之淵,汲水之畔,岸生雙華,怨念而生,是為怨偶也。
胸口傳來劇痛,昏睡的藏崖忽然醒來,多的數不清的記憶如潮水一般湧來,將他淹沒。
卷蒼,卷蒼……這個糾纏了萬萬年的名字,這個自己愛了萬萬年的人,卷蒼。他很想抬起手來摸摸自己深愛甚至刻進靈魂的人,可是他做不到,他要再一次的消失了,留給自己最愛的人無盡的痛苦的等待,他無法撫摸到他,所以他隻能拚盡全部的力氣對他的愛人卷蒼說,等我!
像是夢境一般,那個美麗的華發男人就那樣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消失了。卷蒼背對著千湖,發出獸一般的低吼,帶著哭泣的嘶吼,不知道為什麼,千湖卻能理解他的痛,那種刻骨的痛,那種模糊卻深刻的痛。
恍惚的記憶中似乎有那麼一個聲音,猶如受傷的獸,他說,不要死,不要死,你死了,我讓他們所有人陪葬!
頭刺的一下疼痛,意識卻清晰了,卷蒼近乎頹廢的坐在藏崖消失的地方,摩挲著那枚青棱鏡,那枚從藏崖身體裏取出來的青棱鏡。
千湖囁動了一下嘴唇,低聲問道,“藏崖還會回來嗎?”
卷蒼抬起頭萊,仔細的瞧著千湖,忽然低低的輕笑起來,“你還真是變了很多,你忘了嗎?我是從來都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藏崖會去往生,往生之後,我和藏崖便可以永遠的在一起。”
千湖默了片刻,她問道,“你似乎認識我?”
“是啊,是認識你的,”卷蒼疲倦的歎了一口氣,“準確的說是認識以前的你,萬萬年過去了,世間事竟變化得如此之多了,你不再是你,而我也不再是我了。”
卷蒼似乎話裏有話,千湖沒有再追問,石室再次陷入死寂般的安靜中。
許久,卷蒼將手中的青棱鏡遞給千湖,神情疲憊,“真相是殘酷的,鏡子不能給你真相,隻會帶給你假象,千湖,你要的真相在北方,請一直朝北走吧,在往北走的時候,你會遇到往生的藏崖,請將這麵鏡子給他,告訴他,我在等他。這是我的請求,千湖!”
接過鏡子,摩挲著並不光滑的鏡麵,千湖問他,“那你呢?你會在哪裏?”
“我將繼續沉睡,直到藏崖再次找到我並將我喚醒,我將永生永世生活在這裏,這裏既是我的地獄也是我的樂土。”
千湖輕輕的微笑起來,“我想我也許是認識你的,或許前世,或許更早的時候,因為你的話,竟然讓我感到熟悉。”
卷蒼也微笑起來,他伸展了一下身體,身體卻在伸展中慢慢的變得透明起來,“我馬上就要回到河底沉睡了,千湖,你來,我告訴你……”
……
一走出洞室,千徵便迎了上來,神色慌張急切,千湖看著,心卻沉澱了下來,有些疑問早已堆積得超出了承受的重量。
她想起剛剛卷蒼在她耳邊說的話,“千湖,你要尋找的真相就在咫尺之間……”
閉了閉眼,卻發現終日不見陽光的落地。此時此刻卻陽光傾瀉滿地,曼珠沙華也是格外的豔麗,陽光下的式微,笑容溫柔,極淡的唇色此刻也被染上了朦朧的顏色。
卷蒼還說,“千湖早些醒來吧,不要讓等你的人,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