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無可奈何花落去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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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有一匹馬,他騎著馬,那就是要我跑著?
我穿著男裝他就真當我是個女漢子?我從小都是被父親和娘捧在手心裏,從未吃過一丁點苦頭,堂堂的北皇一品公主,連皇慕軒第一次見到我都不敢要求我行禮,我兒時傲慢不羈,桀驁不馴,父親都是怕惹眾怒,才會假意‘教訓教訓’我,如今,如果不是心裏有了皇慕軒,為了追求他,我可能還是以前那麼頑劣。
裴靖堯,我忍你!一直忍到找到納蘭!
正想告訴裴靖堯他騎著慢點,我會跟在後方,他竟然不等我回答,側身上馬,踢馬肚子,這馬真是健壯,一溜煙的已經跑出好遠。
這就是他,裴靖堯,一個剛剛還說要向我提親的男人,這種男人,真是不能嫁,完全不知道憐香惜玉!
“喂,你等等我啊,你不是說會騎著慢點嘛!”我在後麵緊喊,因為裴靖堯想知道我的名字,我又僵持著不告訴他,我已經三天沒有睡覺了,他也是三日不休,我現在身體軟綿綿的,好像不是我自己的肢體。
如果我現在倒地,必定沒有痛覺並且一覺不醒。
我跑的氣喘籲籲,口幹舌燥,連話都喊不出來了,他的身影依然在遠方成為一個小點,我即使喊他,他能聽到麼?
“真沒人性!”這是我唯一離開這片森林的方式,我必須緊隨他,不能跟丟。
心頭一陣酸澀,因為困意,更容易情緒激動,鼻子一酸,霧水浮現到眼前,森林的綠葉鋪滿了泥土地麵,還有一部分黃葉,已經融入泥土,地上長滿雜草,草的長度漫過我的腳麵,我無法看清楚路麵是否平整。
一腳踩到一塊圓潤的石頭上,腳一扭,重重的砸到草地上,因為是跑著摔倒的,我在草地上摩擦滾了一圈,我爬起來,腳很吃痛,遠方的白色小點已經沒有了,裴靖堯都不看後方的我能否跟著他嗎?
綠葉粘到我的秀發上,怎不狼狽,我可以想象我的臉上也是沾滿了泥土,用手擦了擦臉,才看到我的手上也全是泥土,眼淚再也控製不住,伴隨著泥土,留到下巴,最後滴到衣服上。
幾次欲站起身來,都沒有成功,腳踝一次比一次痛楚,索性我躺倒在地,等待他回來。他一定會回來的。我用幹淨的衣角擦拭了眼淚。
躺在草地上,仰麵朝天,筆直的樹通天,茂密著遮擋住了藍色的天空,光線投過幾縷縫隙射進來,我的腦子有些虧空,有一瞬間我忘記我為什麼在這裏,甚至我是誰。
我是來做什麼的,我一哆嗦,我在這裏究竟浪費了多少時間,本想這次出城到戰場可以看到皇慕軒,逼問他對我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思,為什麼這麼多年沒有給我一封信,可是現在來看,這次出來我能否見到皇慕軒都是問題!我閉目出神,思慮對策。
馬蹄聲由遠而近,我的心裏笑了,可是嘴角卻無力笑出,猛拉馬繩,傳來有人匆忙下馬落地聲。
“真是笨,剛換的衣服就磨破了。”裴靖堯調侃道。
“磨破便磨破了,一件衣服而已。”我回複道。難道他看不出來我摔倒了並且摔相淒慘,竟然心疼一件衣服!
“丞相府的家教真是讓本侯長見識了,素問丞相的千金林芙照深得眾多京城男子們心儀,舉止優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誰想今日見到真人,竟是如此的豪爽,摔倒在地便四平八仰的大方躺到地上,倒有江湖兒女的氣概!”他笑的無不諷刺。
我的臉本來就因為剛剛那樣劇烈的跑累的紅彤彤的,現在他這樣說,我更是憋紅!他的意思豈不是說我譚汐輸給了她林芙照,就算京城男子都心儀於她那又如何,我總覺得如果京城男子心儀於一個繡花枕頭,那是男人沒有眼光!
我父親將軍王譚秦那可是從來都沒有訓斥過我的言行舉止,我娘那是內心文弱外表優雅,也沒有要求我和她一樣,所以從小我性子就像個野孩子,和我關係好的小夥伴根本沒有想過我的性別。
“平日在家,爹爹家風嚴格,按照淑女應有的走路姿態,我隻能用小碎步,盈盈向前行走,但像今日,這樣大步邁著瘋跑,怕是第一次,如果讓爹爹見著,已經會說我敗壞家風,不是女兒家該有的行為。”言外之意,我現在這個鬼德行,還不是你裴靖堯的過錯。我的腳扭了,現在連小碎步都不可能了。
“豫兒,你爹有沒有說過,你真是牙尖嘴利!”他坐在我的旁邊,然後躺了下來。
他竟然躺到我的身邊!
雖然我們在野外的草地上,雖然出門在外不拘小節,雖然。。。等等等等。。。。但是一個男人躺我旁邊,又離著這麼近,就好似,我們躺在同一張床似的。
但是我已經沒有一點挪動的力氣,連說話的力氣都是在往出擠。
“裴靖堯,你躺下來做什麼,你快點起身,我們應該去找納蘭!”話雖如此,但是我也未動一下,甚至閉上了眼睛,任何聲音在我腦子裏都是催眠曲。
“納蘭對你很重要嗎?”裴靖堯道。
“重要!”納蘭一路保護我,沒有他,我怕我到不了燕國邊境。
“永州城的府衙已經持續一年多沒有接到報案了,之前拐賣你的人口販子,他們專門隻拐賣外地人,永州人都不知道在他們的樂土上,還有人坐著這種勾當。”裴靖堯道。
“難道那些女子的家人,都沒有去官府報案嗎?”我道。
“那些女子大多數流亡的難民孤身一人乞討來此,就算有其他難民,他們也不會因為少了一個人去報案,你是第一個有結伴而來的外地女子。你的納蘭,把府衙折騰的雞飛狗跳,整整三日,衙役們都在尋你,三日前,那個人販子窩已經被破,雖然他們沒有找到你,但是,也救了幾個女子。”他道。
我稍微清醒點,睜開了眼睛,裴靖堯想知道這些,可以說是輕而易舉,納蘭果然在找我,那他現在在哪裏:“你知道納蘭在哪裏?”
我扭頭問他,他的頭一直麵向我,我們離得如此近,不到一掌的距離,我的臉再次紅了起來,立即扭開了臉,還向旁邊移了移。
“你猜他怎麼找到的人販子窩。”他笑了笑:“我來猜測一下,納蘭會不會這樣去想,納蘭知道你身上沒有值錢東西,又打扮的那樣落魄,必定沒人會因為錢財而擄走你,你是男子裝扮,也不會有色膽包心的男人調戲你,但是你又不可能無故失蹤,假使真有人擄走你,萬一那人發現你是女子的身份,有一種可能便是把你賣入窯子,那個出去找收伶官的窯子的大胡子男人,算他倒黴,如果他是找收女人的窯子,那大把的窯子願意收,可是他偏偏要賣伶官,但是當他問到第四家窯子是否收伶官時,便遇到了納蘭。納蘭抓了他最後直搗黃龍,可惜到了窩點,你已經不見了!”
原來是這樣,早知道如此,我就不該離開那個人販子窩。如果那樣,說不定我現在早就和納蘭到了軍營。
我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簡直不敢相信,我竟然這樣和納蘭失之交臂。
“納蘭呢,他現在在哪裏,你告訴我他在哪裏!”我急切的想找到他。
“他已經不在永州了!”他懶懶的道。
怎麼可能,納蘭怎麼可能丟下我自己走掉?那他還帶我去哪門子的市集,納蘭都走了,我還在這裏做什麼!
“不可能,納蘭怎麼可能丟下我自己跑了?”不是我不信他會丟下我,是我不信他敢丟下我,將軍王的女兒,他丟下不管了,你真想死呀!
“沒有什麼不可能!就好像,燕軍都已經深入北皇,可你們的皇帝和將軍還在趕路中遊玩山水,自以為走地勢凶險的路就會安全,卻不知,有時候山間更易被埋伏,這不幸真的被三千人的燕軍埋伏了。”
我張開了口,不知道該從何問起,皇上是否安全,我父親又是否安全?這麼多燕軍怎麼可能潛入我北皇,而納蘭離開永州,莫非是因為此事?
我有些發抖:“那皇上呢,他怎麼樣了?”我想一定臉色發白,父親征戰殺場多年,作戰經驗豐富,反而是皇慕軒,那年他說他要習武,我便再也沒有見過他,他武功怎麼樣,會不會受傷!
“北皇軍隊被埋伏時,沒有任何準備,陣法全失,被擊的七零八落,最後燕軍僅僅犧牲三千人,北皇的軍隊死亡數萬人,探子說,皇上或者將軍王受了重傷,軍醫收拾過他們的軍帳後,收拾出來大量血布,有人說,皇上中了箭,也有人說,是將軍中了箭,到底是什麼情況,無人知曉,不管是他二人誰受傷,都對外保密。”裴靖堯道。
聽到他們受傷時,我的手心冒汗,不管是誰受傷,我都心如刀絞,疼痛不已。“你是怎麼知道的?”我這句話算是白問了,他怎麼可能會告訴我!看來,軍營裏有了內奸,而且是身居高位的內奸!
果然,他抿嘴一笑。
“如果你累了,就躺下先休息一下吧,太陽下山我們再趕路!”裴靖堯的聲音開始沙啞,看來他也困了。
“還趕什麼路,納蘭都不在永州了,我們要去哪裏?”他要帶我去哪裏,如果他幫襯燕軍,知道我是將軍王的女兒,保不準會對我不利。
“你爹林丞相,不是想讓我去前線觀摩一下,正巧他的寶貝女兒也這麼關係皇上,擔心皇上的傷勢,不如我們結伴而行。”裴靖堯道
“瞧你的手都冰冷冒汗了,你就這麼喜歡皇上,擔心他的安危,說不定是將軍王中的那一箭,皇上是安全的。”裴靖堯道:“這倒有點讓我相信你是林芙照了。”
沒錯,在京城,除了我譚汐,另外一個喜歡皇慕軒的就是林芙照!沒想到,陰差陽錯,之前我怎麼努力,都無法讓他相信我是林芙照。而現在,裴靖堯看到我對於皇慕軒的愛竟然誤以為我會是林芙照。
隻是我除了擔心皇慕軒,還擔心我父親將軍王譚秦。
“你去戰場幹什麼,是去搗亂還是去幫忙!南嶽是不是與燕國狼狽為奸了。”南嶽的裴家人跑到人家戰場上看打仗,一定別有用心。
“你會不會用詞,什麼叫狼狽為奸,就算南嶽與燕國合作,那也是國家戰略,或者是同氣連枝,隻許你北皇有同盟國,不許南嶽有番邦。”他的聲音帶有不屑。“放心吧,我還沒有想好對策,至於我站在哪個立場,看來你爹還不夠信任你,沒有告訴你!你都不知道我會不會害你的心上人,就替你爹送信。”
一絲涼風吹來,看來沒多久就要步入冬季了,這裏到了夜晚一定會更加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