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祿祿這一出聲，把主桌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她身上。
    季雨山適時上前給眾人介紹：“老爺，這位就是百味居的金師傅。”
    季源暉快速打量了金祿祿一回：“想不到小金師傅如此年少，真是年少有為，將來必是大有作為啊！”
    他這麼一說，主桌上其他人立刻出聲應是，對金祿祿也是一番無傷大雅的溢美之詞。
    金祿祿垂首謙恭道：“大老爺謬讚，小的就是學了份皮毛，有點技藝傍身而已。”
    “誒，小金師傅也太謙虛了，我最愛小金師傅做的糖醋魚，今天這道糖醋魚更是和我的胃口，不知小金師傅在百味居一月工錢是多少，有沒有意向來我府上？”
    金祿祿心中一跳：“承蒙大老爺抬愛，小的現在已經很滿意在百味居的收入了，而且袁大叔對我有知遇之恩，這份恩情恐怕是我一輩子都報答不了的了。”
    季源暉摸著下巴，眼睛半眯，似乎有些不太滿意金祿祿如此拒絕他，不過這麼多人在場，他若是因為這個而發作就太小心眼了，所以朝季雨山招招手：
    “小金師傅今日勞累，手藝實在令我們驚歎，雨山啊，去帶著小金師傅領賞錢。”
    “是。”
    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既然挖不來牆角，季源暉就不想看到金祿祿在他眼前晃蕩，金祿祿當然是樂得快點離開這裏，雖然沒人認出她，但保險起見還是快點離開的好。
    “呦——這麼熱鬧，大哥二哥三哥，你們可是逍遙，都不等等小弟我！”
    金祿祿正跟著季雨山一路低頭“狂奔”，前頭季雨山步子突然一頓，金祿祿砰地一聲就撞上去了，腦袋被撞得嗡的一下，痛的她齜牙咧嘴。
    正揉著撞痛的頭，前頭被撞了個趔趄的季雨山強穩住身形，彎身朝著前方一施禮：“小的見過四老爺。”
    季家四老爺季源修卻沒看季雨山，直接越過他向著主桌的方向走了過去，經過金祿祿的時候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繼續向前走去，突然像是想起什麼又停下腳步，轉頭再次向金祿祿看了過去，這次是極為仔細的打量：
    “這位是…”
    時季源暉率領著季源超季源暉等人迎至跟前，聽季源俢這麼一問，季源暉樂嗬嗬給他介紹道：“這位是百味居的大廚，金祿金小師傅，今天咱們這家宴大部分都是金師傅的功勞啊！”
    季源俢麵露疑惑，又仔細打量了金祿祿一回，隨即搖搖頭，卻是道：“金師傅小小年紀就能擔當我季家家宴的大廚，實乃不凡，在下季家老四季源俢，幸會。”
    金祿祿卻並不答話，抿著唇看著季源俢，內心已是翻江倒海。
    曾幾何時，她與這張臉朝夕相對，卻是同床異夢，到頭來，就是這張臉的主人將自己推向了急馳而來的卡車，那一瞬粉身碎骨的刺痛，金祿祿兩輩子都忘不了。
    明知道不是一個人，但金祿祿還是忍不住目露恨意，她不想恨任何人，那樣她也很難受，但是情不自禁。
    不知是誰撞了金祿祿一下，金祿祿猛然回神，目光迷茫的看了看四周，發現所有人都在看著她，季源希就站在她身邊，目光沉凝：“金師傅，這是季四老爺。”
    金祿祿慢慢握緊拳頭，牙都快咬碎了，直到所有人都麵露疑惑與陰沉，金祿祿倏然笑了起來，並不很大聲，卻似有若無的夾雜著一些淒清：
    “原來是季家四老爺，恕小的失禮，四老爺風神俊逸，小的自慚形穢，一時看呆了。”
    聽了這話，眾人無不舒了一口氣，無論金祿祿說的是真是假，總歸沒出什麼大問題。
    季源俢似笑非笑，道：“小金師傅不僅受益不凡，這一張嘴也是蜜調似的膩人啊！”
    “嗬嗬。”金祿祿麻木臉。
    聊天止於嗬嗬，季源俢似乎也覺得自己再說下去沒意思，一旁季源暉攔住季源俢的雙肩，對季雨山道：
    “小金師傅累了，雨山你帶著小金師傅領了賞就送他出府吧。”說罷拉著季源俢步向主桌，季源超季源希隨後跟了過去。
    “小金師傅，咱們……？”季雨山遲疑地看了金祿祿一眼。
    “走吧，還請大管家前頭引路。”
    出了宴廳，被冷風一吹，金祿祿混沌的腦袋清醒了許多。她長吸一口氣，把縈繞在腦海當中的那些過往都甩走。
    不一樣了，這是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即使形貌相似，可已經不是同一個人了……
    季源暉很大方，居然給了金祿祿一百兩的賞賜，加上袁成信答應的那五十兩，來年雇用工人的錢綽綽有餘。
    把一百兩的銀票收好，金祿祿猶豫了下喚住前頭引路的季雨山：“季大管家，我想求您個事。”
    季雨山眉角微斜，態度倒是很和善：“小金師傅不用客氣，有什麼話直說。”
    金祿祿想了想，雖然不太好說，但最終還是開口道：“剛才府上有位小姐把我做的扣肉給打翻了，怪可惜的，府上留著也是賣給收泔水的，不瞞大管家，小的家裏還有個弟弟沒飯吃，這時候也沒地方準備年貨，我想……”
    季雨山眉頭微皺：“這……”
    金祿祿似乎很害怕季雨山不同意，急切道：“大管家放心，我不會把那些食材的來曆跟別人說的！”
    季雨山搖搖頭：“我的意思不是這個，我的意思是，這樣是不是虧待了小金師傅。”
    “不虧待不虧待，小門小戶出來的，能有的吃就不錯了，怎麼還會嫌棄？”
    季雨山歎了口氣：“年紀輕輕的不容易啊，好，我一會兒吩咐小廝幫你把那些食材搬到後門去。”
    “謝謝大管家，謝謝季大叔！”
    季雨山被金祿祿說樂了：“多大點事，這是我家老爺的福澤。”
    金祿祿連連點頭：“是是是，我更會記得大叔對我的好。”
    季雨山笑著搖頭，領著金祿祿朝廚房的方向走去。
    成功把有毒食材運出季家，金祿祿大大鬆了一口氣。按照原計劃，金祿祿去方瑞替她租的小作坊等候季源希來接她，這一等，就等到了第二天中午。
    因為年後小作坊就要開工，所以床鋪木炭一應俱全，金祿祿住在小作坊裏並不成問題。
    季源希來的時候，金祿祿海外睡覺。臉上的黑色顏料都被洗幹淨了，露出白皙的皮膚，很安靜，但是金祿祿睡得卻並不安穩。
    由於昨晚看見季源俢那張臉，金祿祿又夢到了前世的許多場景。夢中她又回到那個冰冷的家，因為伯父們的冷漠，她隻能從那個男人身上尋求溫暖，卻沒想到那個男人和她的伯父們是一丘之貉，為了得到更多，他不惜把她逼上絕路。
    俗話說，一夜夫妻百日恩，那麼多日日夜夜，卻沒有構建出一絲恩情，他們比仇人還不如。
    季源希看著金祿祿平靜的睡顏，抬手擦去那一滴不是很明顯的淚珠。
    覺察到臉上的觸感，沉浸在痛苦之中的金祿祿猛地睜開眼。
    ……
    “……老爺？”
    盯著季源希看的金祿祿，半晌之後才意識到自己在哪。一陣冷風吹過，金祿祿打了個哆嗦，發現屋裏的一扇窗戶居然是開著的。
    季源希走到那扇窗戶前，抬手掩住窗戶：“以後自己睡覺別點炭火，若實在冷，就把窗戶半開著再點燃炭火。”
    金祿祿揉了揉額頭，迷茫的點點頭：“老爺昨晚怎麼沒有來？”
    “源修才回來，兄弟幾個聚到一起就忘了時間。”
    聽到季源俢的名字，金祿祿忍不住皺眉，季源希敏銳的察覺了金祿祿的變化，遂問道：“璐璐認識源修？”
    金祿祿馬上搖頭，後覺得自己動作太誇張，遂解釋道：“不知道，就是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
    季源希眯起眼睛，眸中不易察覺的閃過一絲冷光。
    “璐璐就住在季家村不遠，小時見過源修也是有可能的。”
    金祿祿點頭沒說什麼，她沒捕捉到季源希的不同，亦是不想在季源俢的問題上再多浪費精力和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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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居然忘記更新了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