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做好的肥皂不能馬上定型，得放在模具裏放置三四天，這個時間金祿祿帶著翠菊用枯草編了些造型還算過得去的小籠子，裝蛐蛐那麼大的，編入絲綢邊角料做的緞帶，居然也很精美。
    翠菊不知道金祿祿做這些隻能放進去十多個銅板的小籠子幹嘛，但從金祿祿煞有其事的模樣也能猜到定然是在為了某件事做準備。此是後話。
    金祿祿第二天去百味居報道，剛進廚房就給一小夥計拽了出去，等定了神，人已經站在了袁成信麵前。
    金祿祿立刻明白小夥計拽她的含義：“袁大叔，你找我有事啊？”
    袁成信笑嗬嗬的，跟個笑麵佛似的，走到金祿祿跟前，把手裏的一隻荷包顛得嘩啦啦直響：“小金，昨兒個你可給咱們百味居長了臉，來，這是給你的賞錢。”
    金祿祿連忙擺手：“大叔，這錢我可不敢要，那都是我應該做的，大叔若是真想賞，就把這些銀子拿給咱店裏的所有人喝個茶吧。”說著目光若有似無地瞟向剛才拉她進來的小夥計，都說樹大招風，人怕出名豬怕壯，槍打出頭鳥……好吧，金祿祿其實就是不敢一個人貪這賞錢，沒看小夥計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嗎？
    為了不至於被人謀財害命●_●！金祿祿覺得還是把這財散出去的好。
    袁成信深深的看了金祿祿一眼，轉瞬笑著把荷包遞給目露不相信的小夥計：“去吧，就按小金說的，這錢分給大家吃茶。”
    小夥計從目露不信轉為驚喜，接過荷包就給袁成信鞠了一躬：“謝謝掌櫃的，謝謝小金師傅。”說著就跑了出去。
    今天金祿祿做的小吃和拌菜等在百味居內依然走俏，對比之下特色菜就鮮少有人問津，不過和昨天相比，今天實在是好了不少，起碼昨兒直到日落才有一份大生意，而今兒個不到午時就有兩份指明要點特色菜的。
    隻要不出什麼差錯，廚師不必過問這菜是為誰做的，所以金祿祿並不知道，她今天這手藝給她日後的道路留下了個小小的隱患。
    晚上回到季家，金祿祿首先就奔到盛裝肥皂的模具前，試了試模具中肥皂的硬度，因為正是一年中最冷得時候，經過一天一夜肥皂居然就定了形狀。
    金祿祿迫不及待將模具中的肥皂拿出來，正巧送她回來的季源希走到她身後，看到她從木盒子裏倒扣出來的東西，目光中微微露出好奇，但很快就被古井無波所代替。
    金祿祿察覺到身後走近的季源希，不由讓開一步，把淡黃色的肥皂塊呈現在他的麵前。
    “做好了，老爺要不要先試一試？”
    季源希什麼也沒說，但從他閃爍的眼波中就能窺見，其實他很想嚐試。
    金祿祿用事先準備好的水果刀快速的在肥皂塊上一切，然後又橫向切了幾下，把一大塊肥皂改刀成許許多多指甲大的小塊。這麼做之後的金祿祿有些後悔，實在是她的刀工不太好，此間浪費了不少肥皂沫。
    把季源希拉倒洗手盆旁：“老爺先把手打濕了。”
    季源希順從的任由金祿祿把他的手放到洗手盆中打濕，然後又從水中拉出來，就見金祿祿把剛才她刀工不精湛而磨出的肥皂粉往他手上擦，他依舊無聲的受了。
    他的手其實不髒，即使不用肥皂，也能洗得很幹淨，但用過肥皂之後，手上的感覺明顯不同，仿佛他從前從來沒有將手洗幹淨過，那些陳年汙垢經過今天一洗，都從細胞手紋當中滲透出來似的。
    雙手毫無負擔的感覺。
    這感覺非同尋常。
    雖然內心被震撼，但季源希麵上依然不表，對這具有劃時代的意義的作品似乎沒有任何興趣，不過對於季源希的態度金祿祿並不在乎，她隻在乎肥皂以後能賣出去就行了，而且她並不擔心肥皂的銷路。
    好東西到什麼時候都會物盡其用，都會被人發現它的價值。
    金祿祿把用水果刀改切成小塊的肥皂裝到昨晚和翠菊一起編製的蛐蛐籠裏，交給季源希：“老爺，我不方便出麵，你把這些給大房二房裏送去，就說在外麵買的，給夫人姨娘洗個手，咱們苑裏的姨娘，就交由翠菊去送就好。”
    季源希一邊擦手一邊看著金祿祿，等金祿祿話落半晌，突然問道：“為什麼咱們苑裏的姨娘不用我去送？”
    “……”金祿祿想了半天也沒找到回答季源希的理由，末了訥訥道：“和大房二房打好關係，老爺出麵最好不過，咱們自己苑裏，就不用這些個彎彎繞繞了吧。”
    季源希沉默著搖搖頭，把金祿祿準備好的肥皂都吩咐利安裝在一個小袋子裏，待明日各苑苑門打開就給大房二房裏送去。
    馬上就要過年了，西苑裏雖然處處受大房二房掣肘，可必要的迎新準備還是有的。今日季源希來就給金祿祿帶了東西過來，是一套錦繡盤紋的新衣。
    “年三十夜季家各苑要聚到一起守歲，你是夫人，也要隨我一同去北苑，到時候收拾得體麵些，別褻瀆了祖宗。”
    金祿祿暗暗齜牙，他們就該打扮的寒酸些，好好叫祖宗們看看他們的子孫們是怎樣互相荼毒的。
    心裏雖然非常不在意，表麵卻是非常謹慎的點點頭：“放心吧，明兒我就去百味居跟袁大叔請假。”也不知道靖國百姓三十晚上流行不流行在外麵吃年夜飯，希望這個假不太難請。
    翌日一早，金祿祿到了百味居就去和袁成信請假，可還是晚了一步，隻見袁成信聽聞金祿祿三十晚上要請假，臉色立馬就變了。
    金祿祿暗道一聲遭：“大叔，是不是三十晚上會非常忙？家裏的規矩，否則我也不會請假，如果實在不行，我就讓小菊來店裏幫忙，他是我家小的，有些規矩不用遵守……”
    金祿祿話沒說完，就看袁成信連連擺手：“不是這個，三十晚上百姓都窩在家裏守歲，誰還跑這裏來閑磕牙，是昨天，我以為你和你弟弟背井離鄉，想來三十晚上也就孤零零兩個人，不如趁這個機會多賺點錢，就答應季家大老爺讓你三十那天去領一天的廚。”
    袁成信的話說完，金祿祿的臉色也變了：“這、這……大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季家？季大老爺？季源暉！？
    袁成信拍拍金祿祿的肩膀：“嚇到了吧，年紀還是太小了。”袁成信說著慈藹地笑了起來，“這季家村可都是季大老爺的，但你也不用太過驚喜，和咱們的大老板相比，這季大老爺的名頭可不夠看。”
    金祿祿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她才不是被季大老爺的名頭給震懾到了，她是……哎，這坑爹的巧合！
    “大叔，您能不能把這份工給推了？”
    袁成信的臉立刻沉了下來：“雖然季大老爺的名頭不夠看，但是咱們百味居想要在季家村的地界立足，還得仰靠這季大老爺，你個小小廚子，有資格違背季家村的霸主？”
    金祿祿撇撇嘴，還真是在商言商，袁成信不複剛剛的慈藹，危言聳聽的架勢跟真事似的。還霸主呢？他頂多也就是能和方瑞平起平坐而已。
    金祿祿一時很是為難，她還想繼續在百味居幹上一段時間，起碼等到肥皂生意有所起色之後，所以現在還不能喝袁成信的關係弄得太僵。
    可……她三十晚上還要陪季源希去北苑守歲……
    袁成信見威脅效果不大，馬上口風一轉，壓低聲音隻有金祿祿一人能夠聽到：“若是這次季大老爺滿意，少不了打賞一些銀兩，到時候我一分不留，都給你，不僅如此，咱百味居也會給你加工的錢，五十兩銀子怎麼樣？”
    “五十、五十兩？”這得掙好幾個月呢！
    袁成信很滿意金祿祿的反應，點點頭，有比出兩根手指：“等年後再多給你開一個月的工錢。”
    金祿祿雙眼立刻變成兩錠閃閃發光的金元寶，用力點頭：“好，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聚會守歲什麼的都是浮雲，真金白銀才是實實在在的大實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