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東次間內隻慢慢吹著剛泡好的龍井輕輕地道：“那說來聽聽。”
    小張子道：“太醫張浩昌是南陽郡涅陽縣人氏，家中世代行醫。祖父是先帝時期太醫院的禦醫正，父親現在洛陽經營一家藥鋪。張太醫是約兩年前以醫士狀元的身份進入太醫院的如今隻是個七品的醫使。”
    我放下茶盞奇道：“醫士狀元？這可不簡單啊！再說他又是名醫之後怎地進太醫院兩年了還隻是個區區的醫使？怕是有什麼緣故吧？”
    小張子更加謙恭道：“小主聰慧，小主您想這後宮和官場都是一樣不是說有能力就可以做到高位的；張太醫的能力自然沒的說隻可惜他不會阿諛奉承不會巴結上官那自然也就。。。。”
    我用塗著胭脂紅丹蔻的半寸長指甲輕輕扣著小案幾發出清脆的聲響：“要想在宮裏活下去，活得好；皇上的恩寵是一回事與妃嬪和睦共處是一回事。最重要的便是太醫院有人，素來看史書曆朝當中死於太醫之手的事還不夠多嗎？”
    小張子何等乖覺：“那小主您是說收買張太醫？可奴才覺得此人不是金錢可以時候買的，否則也不會一直抑鬱不得誌了。”
    我一笑：“小張子你記住任何人都有他軟肋的一麵，我就不信這張浩昌真的油煙不進。”說罷吩咐小張子預備筆墨。我揮筆寫了一封信交到小張子手裏命他：“去卞國公府請卞國公親啟。”
    小張子神色鄭重拿著信告退去了。我閑著無事便到西暖閣拉著桃灼一塊去後花園遛彎去了。酉初刻，卞國公府內廚房在準備晚飯；尹正淵和石語蘭在花廳裏頭閑話家常。隻見管家來說：“老爺，夫人宮裏來人了。”
    原本還和石語蘭說笑著的尹正淵一聽此立刻恢複了嚴肅的神色宮裏來人？想來和自己的女兒有關他隻顧著讓管家快請絲毫未曾注意到石語蘭眼中流露的不屑。小張子被請進了國公府內他見到花廳當中站著的一個男人英氣逼人雖是中年任依稀可見年輕是的俊逸且和慧嬪在眉眼處有三分相似心下便明白了此人的身份又見他旁邊的品貌端莊雍容華貴的婦人便忙躬身行禮：“奴才小張子請國公爺，夫人安。”
    尹正淵抬手示意：“張公公快別多禮，不知公公前來有何指教？”
    小張子笑道：“不敢當，奴才是奉命行事，奴才是慧嬪小主身邊的；慧嬪就是貴府的千金尹氏；”說著將信交給尹正淵又道：“小主吩咐這封信要國公爺親啟。”
    尹正淵接過信問：“小女宮中一切可好？”
    小張子道：“大人放心，小主在宮裏一切都好很得皇上恩寵，小主還說讓大人不必牽掛保重身子要緊還有世玨少爺小主也說要好好教養才是。”
    尹正淵點頭親自送小張子到府外去了，回來後看著信眼中有著止不住的欣慰和得意之色：“真不愧是尹家的女兒，原以為這丫頭一人入宮會吃虧如今看來竟是大可不必擔心了；”說罷叫了丫鬟進來命道：“去叫厚兒來。”
    尹厚說話便到了看了信後向尹正淵問：“妹妹讓我調查張浩昌一家？”
    尹正淵點頭鄭重囑咐：“不錯，這是慧嬪小主交代的切不可馬虎，你和世玨一塊調查而且要調查的全麵詳細；張浩昌的家若有需要幫忙的就要幫，幫他就是幫慧嬪。”
    尹厚心裏曉得：“爹放心，我和二弟會辦妥的。”尹正淵深深看一眼尹厚眼中充滿著信任這個嫡長子從未讓他失望過。
    日子平靜了幾天。這日張浩昌在太醫院裏搗弄著藥材，一個小侍從走過來將一封信交到他手上在他耳邊說了幾句；張浩昌神色一緊侍從走後打開信看了心中久久不能平複。永華宮碧熙閣的正間我正和桃灼品茶閑聊，小梅進來：“慧嬪小主，妗娥小主，張太醫求見。”
    我命請隻見張浩昌進來我見他的眼裏沒有絲毫巴結奉承之色依然是那樣的堅毅隻是還稍稍流露出幾分感激之色；他依著規矩行禮：“微臣見過慧嬪，妗娥兩位小主萬福如意。”
    我笑著示意他不必多禮又見張浩昌看著周邊心下明白揮手命宮人退下；房裏隻剩了我和桃灼張浩昌，他雙膝跪下道：“微臣這一跪是謝慧嬪小主對微臣全家的恩惠，不論小主這麼做是私心還是別的，微臣都打心底感謝小主。”
    我漫不經心的撫弄桌上的玉台金盞：“隻是一句謝嗎？”
    張浩昌如何不明白此話深意：“微臣醫術不佳，恐怕會辜負小主厚望。”
    我叫他起來我眼睛緊盯著他仿佛要把他身上盯出洞來：“醫術不佳？醫聖後代又是醫士狀元，張大人未免謙虛過頭了。我既然會幫你便知道你絕不會讓我失望！難道你甘心永遠做醫使？”
    張浩昌因這最後一句陷入沉思：難道真的甘心如此嗎？祖父曾經是禦醫正後來卷入宮廷鬥爭革去了官職，如今家裏隻一個藥鋪母親又身子不好他是張家的獨子重振家族是他的責任；或許眼前的慧嬪真的可以幫他，或許光憑能力做到高位重振家族的想法可以停止了。他抬頭一雙桃花眼充滿了堅毅果敢：“既如此，小主以後吩咐便是，微臣定會傾盡所有醫術為小主調養身子，同時微臣也相信有小主庇佑微臣可以做到樞密禦醫令。”
    我一眯眼：“樞密禦醫令？這可是正四品的最高醫官！我果然沒看錯人，”說著又拉桃灼囑咐張浩昌道：“不光我，我這個妹妹也要拜托張大人了。”
    張浩昌點頭我將他眼中的深情牢牢記在了心裏，多年後張浩昌已是樞密禦醫令掌控整個太醫院時我對他提起過他當年的眼神那是何等的果毅何等的不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