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邊的兩位富家少爺受歡迎的程度似乎超出我的想象。
    “紹君，”放學後，漂亮的少女羞澀地遞給我一封信，“麻煩你……”
    “我知道，”我送出一個帥氣的微笑，接過她小心翼翼遞過來的五十元鈔票，“我一定保證回信字數超出十個字。”
    少女感激地點頭，轉身散開飄逸長發一路小跑離去，我的身旁久久還繚繞著若隱若現的香氣。
    真是愜意。
    我現在是郵遞員，每天隻需將信件完好無損地轉送到收件人手中，便可以得到一筆數目可觀的小費。如此得財之道，真是好不暢快。
    “紹君。”林陌從背後走近，我轉身，低頭瞧信封，又抬頭看看林陌，我想，古人所雲的藍顏禍水或許就是如此。
    “有心事？”林陌靠近我，低頭看看我手中信封，好看的眉微蹙。
    我下意識躲開他，順勢拆了信封，大致一瞧，將信重新折回信封，我微笑地說：“抱歉先生，此信的收件人是淩墨淩先生。”
    他淺淺地笑，不與我糾纏，拉過我的手腕，如每天早晨上課一般地，帶我一路朝公寓跑。
    公寓與學校有一段路程，約莫五分鍾，我已堅持不住。
    “林陌，”我掙脫他的手，停下大口喘氣，“不要跑……”
    他仍舊氣定神閑，胸膛卻輕微地起伏，他轉過身，唇角掛著似有若無的笑，金色的柔和線條隨意地勾勒少年堅毅的臉頰。
    是夕陽，我無意地笑，如果我因眼前的圖畫癡迷，那麼一定是夕陽的光線，在一個特定的美好時刻，特意地傾瀉。
    “紹君，你的笑容極像天使。”林陌說。
    “天使？”我停下誇張地喘息，故意挑起眉，“可憐我還不知道那即是什麼。”
    這一定是一幅極富詩意的畫麵，隻可惜我很難維持這種畫麵，於是我又補充：我不相信天使的羽毛是黃金做的。
    林陌無奈地笑，他是唯一一個對我的無理取鬧多次加以忍讓的人，他說：紹君，你習慣於在不該談論錢的時候提起金錢，而它又是那樣易於破壞景致。
    我不服，剛想反駁，他忽然優雅地用手豎在唇上，發出輕柔而短促地“噓”，我竟出奇地安靜下來。
    於是有一個聲音在說，紹君，你聽，有天使的笑聲。
    那麼，請不要念念不忘那些隨時會離開你的東西，你一定知道。
    有人，會愛你，比你愛財，更愛你……
    回到公寓天已有些晚。學校通知近期會月考，於是我必須坐在桌前挑燈夜讀，林陌走進屋，他說：“紹君，我給你看樣東西。”
    我頭也不抬：“如果不是可以令我感興趣的東西請不要拿來。”
    他苦笑：什麼能令你感興趣，限量版人民幣？還是隨時可以升值的寶石？
    “如果是，麻煩你幫忙保留一份，今夜淩晨我一定去取。”
    “紹君，這樣東西你一定會喜歡的。”
    “林陌，”我放下筆轉過身，請求地看著他，“難道你就……”
    我的目光粘在他的手上，當看清其物時，我甚至可以感覺到我的心跳加速，以及全身的僵硬，還有……絕對的震悚。
    我衝出門外，冷汗涔涔。
    “紹君……”
    “不要出來！”我已經聲嘶力竭，慢慢地向後移，“林陌，你趕緊給我扔掉！”
    林陌走出來，手裏已沒了東西，我鬆口氣。
    “紹君，那隻是一隻狗。”林陌完全沒有做錯事的無辜，好看的笑容無害而性感。
    如果這裏此時正好來了客人，十個有九個必定認為我做了虧心事，那麼最後一個一定在聽見我的驚天號叫後猶豫要不要進來，而林陌憑借天神笑容，毫無疑問成為客人們心中的正直君子。
    又是一瞬，我又看見那團恐怖的白色從門縫探出頭，我大叫一聲，毫無儀態地縮進沙發。
    “紹君，不要怕。”林陌走近，坐在我身旁，一隻手輕撫我的背部，他習慣在勾起我痛苦回憶後又收買人心地安撫我，簡直可惡至極。
    “林陌，我給你兩個選擇，不扔它下樓，或許你更願意我和它一起從窗戶走。”我不善於糟踐生命，但如果要讓我與一隻狗在同一屋簷下整日相視而立，我甚至連想都沒有勇氣。
    要知道，衡紹君害怕狗可是絕不外泄的內幕頭條。
    我不清楚林陌後來把它藏到哪裏，也不曉得他怎麼騙我心甘情願地躲進他的懷中，但當我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發現那隻可惡的生物已沒了蹤跡，我立即明白我上了當，而且是平生上的最為愚蠢的當。
    “林陌，你居心何在？！”我直起身指著他，見肇事者一派悠然。
    “很明顯，”他舒服地靠在沙發上半眯著眸，半晌，他偏過頭，淡淡地問，“紹君，你不會想要我給你錢吧？”
    我看他一眼，什麼都不想說，我討厭被人猜測心思，答案竟然還準確無誤。
    我看著天花板，突然想起什麼，虛心地說：“林陌，房東太太最近有沒有來？”如果沒有計算錯，我已經有一個月沒有繳房租。
    “原來你還記得，”林陌嘲諷地笑，“房東一家早在三個星期前外出旅遊。”
    我鬆口氣，林陌的聲音又響起：“那天碰見房東太太，問我是否是她家房客的朋友，希望我能夠轉告你，在她們一家旅行期間，如果你可以幫忙照顧她家的愛犬，那麼一個月的房租就不用繳了。”他的臉向門旁的恐怖小生物揚了揚，我一驚，拉住林陌的衣角。
    真頭疼，竟然是房東家的寵物，這狗身世顯赫，恐怕我還招惹不得。
    “你答應了？”我明知故問。
    “於是我把這間公寓退了。”他若無其事地說。
    哈？！恍若晴天霹靂，我哭笑不得，退了房你讓我住在哪裏？前幾個星期我勉強還能在交通台過夜，現在讓我睡在大街上，恐怕我熬不過淩晨。
    “我知道你害怕狗，”林陌溫柔地笑，看得我毛骨悚然，“所以我替你推脫了。”
    我癱軟在沙發上，如果他還有良心，為什麼不替我繳了房租，這次的骨氣和尊嚴未免硬氣過頭了。
    於是我虛弱地問：“我什麼時候搬走。”
    “今天，”他微笑，“今天搬去我家。”
    “你家？”我眼角抽搐，“今天？”
    放心，我的房子，隻有我一個人。他說。
    重點不在這裏，我絕倒。我的意思是我會不會繳更貴的房租，會不會遭到虐待或者什麼更驚悚的待遇。
    我看向林陌，他美好的唇形在說：走罷，紹君，你別無選擇，你的選擇隻有我。
    你隻能選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