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黑暗的大牢裏，離鳳邪雙手被鐵鏈吊起，腳下也被鎖了鐵鏈。
    幾個獄卒站在旁邊，隻是沒有離淵的示令，誰也不敢輕易動他。
    離鳳邪頭微垂著，斂著鳳眸，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隻是薄唇依然沒有血色，脖子上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隻留下了淡淡地幾抹紅痕，襯著他白皙的皮膚。
    遠遠地傳來腳步聲，獄卒們側了側頭，看見兩道修長的身影。
    “王爺。”獄卒下跪行禮道。
    來人正是離淵，聲音比平時更低沉沙啞些，“起來吧。”，說完便沒再做聲，隻是默默地看向此時有些狼狽的離鳳邪。
    知道離淵來了，但離鳳邪動都沒動，恍若未聞。
    歎了口氣，離淵先開口，“鳳邪，你即到了這裏，有何苦要苦苦堅持。”
    依然垂著頭，閉著眼，離鳳邪輕蔑地開口，“別把別人都想成像你一樣的無恥小人。”
    離淵皺皺眉，“你這是嘴硬。”
    “朕便是嘴硬，你又能如何？”離鳳邪終於抬頭，狹長的鳳眸帶著憤恨地瞪向離淵。
    “嘖嘖，你生氣也這麼性感，還真是讓人舍不得下手。隻是離鳳邪，你別忘了，現在被關在牢裏的人是你。”離淵狠狠地說，“而你麵對的，是你覺得永遠不會憐香惜玉，心狠手辣的我。所以你還是識時務的好。”
    不敢置信地看向離淵，“你竟是這麼想的？若是朕不信你，又緣何要自投羅網地入虎穴，隨你來晉州？”
    “嗬，若是你信我，你又何必來此？”離淵冷冷地笑，“事到如今，你又何必裝什麼聖人君子。”
    自嘲般地勾起唇角，複又垂下頭，低低的聲音像是自言自語，“原來，你竟是這般想朕的。”
    見離鳳邪垂頭傷感，離淵胸口也是有些悶痛。
    “多說也是無用，你隻要決定要不要聽我的就好。”
    “聽你的？”離鳳邪嘲諷地吃吃笑了起來，“你讓朕聽你的去死，還是聽你的幫你奪位，算計屬於朕的江山？”
    離淵聞言，語氣冷了下來，“離鳳邪，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離淵，難不成你覺得，讓朕聽你的是你的‘敬酒’？”離鳳邪依舊是冷嘲。
    “跟我強嘴你是得不到任何好處的。”走過去勾起離鳳邪的下巴，緩緩抬起他的頭，薄唇湊到他額頭輕語，“這樣隻會激怒我，讓你死的很慘。”
    離鳳邪毫不示弱地狠狠瞪著他，“放開我，你讓朕惡心。”
    離淵嗬嗬笑了一生，“鳳邪，就當我求你了，這次你就聽我的，可好？”
    離鳳邪聞言淒慘一笑，“那我也這麼說吧，離淵，這是朕第一次求你。我們各退一步，隻要你不再想奪位，朕便把皇位交給鳳華，從此我們天涯海角，可好？”
    離淵苦笑，“鳳邪，除了奪位，我別無他選。”
    “朕早就知道答案，卻還不死心，是不是很傻？”離鳳邪終是放棄，“你曾問過朕的那個問題，今天朕反問給你。拋卻所有，若是要你在我和江山之間做選擇，你怎麼選？”
    離淵搖了搖頭，“你知道的。”
    聞言，離鳳邪終於崩潰，向命運投降。
    “最後一個問題，八年前，你可曾愛過我？還是……從始至終，你和我在一起隻是為了利用？你到底把我當什麼？”離鳳邪雙目有些通紅，近乎瘋狂地咆哮。
    看著怒極的離鳳邪，離淵抬手愛憐地為他理了理頭發，又摸了摸離鳳邪的臉，那張他為之傾倒的絕色臉龐，“鳳邪，不管怎樣，記住，我愛你。”
    凝視著離鳳邪的雙眸，離淵微微地笑。
    而離鳳邪此時已是欲哭無淚。
    愛麼？愛又怎樣，終究是敵不過他的一統宏圖，終究，隻有他，才是愛情的手下敗將。
    抬頭，離鳳邪定定地看著離淵，“謝謝你，離淵。真的謝謝你，讓我知道，我離鳳邪還能這麼恨一個人。”
    離淵聞言眼中微有波動，“恨麼，那也不錯。”至少，他是能選擇的，不是麼，“最後一遍，你到底要不要聽我的。”
    離鳳邪像是失了魂魄，心不在焉地說，“你明知道我的答案，又何苦一遍一遍地問？”
    “好，好，好！”離淵的怒氣此時也被撩起，“離鳳邪，這是你自己選的！來人，給我用刑，直到他乖乖聽話為止！”
    離鳳邪簡直不敢相信他的冷血無情，但抗爭到最後也隻是了然。
    第一鞭打上來，在離鳳邪背後劃上了一道粗重的血印。用來處罰重犯的麻鞭浸了鹽水，讓離鳳邪忍不住悶哼一聲，瘦弱的身子隨之一震。
    緊接著是第二鞭、第三鞭……隨之而來的，是一聲比一聲重的痛哼。
    囚衣被鞭子撕破，離鳳邪白皙的背上滿是縱橫的傷痕。
    離淵看著皺起了眉，離鳳邪費力地抬頭看向他，“熱鬧看夠了麼，看夠了，就走吧。”
    離淵怔了怔，也不再多留，便轉身要走。
    身後皮鞭在空中飛舞的聲音，皮肉撕裂聲，讓他何其心痛。
    聽見身後離鳳邪撕心裂肺地大吼，“離淵，你記著，你負了我兩次！”
    腳步一頓，握拳的手指甲深陷入肉裏，咬牙心一狠，快步走出了大牢，隻是臉上，落下了自記事起，李淵的第一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