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天眼巴巴地看著李維將韭菜炒蛋從鍋裏放到碗碟中，然後他就拿讒兮兮的眼神往李維身上瞟。
    “再等一會兒。”
    李維有些無奈於對方的眼神，“你實在餓了就拿筷子先吃點。”
    夏晚天眨了眨眼，家教良好的他從小不被允許做這種事。
    於是李維有些疑惑地看著夏晚天最終還是安分地將菜端到小餐桌上。
    那個少年其實使用筷子的時候異乎尋常地優雅。
    這一點李維在第一次見到夏晚天和他一起吃飯的時候就有被驚豔到過。
    一個白日裏散亂不羈到東西亂擺亂放的人，到用餐時分竟然有如此儀態。
    會用筷子可以說是天才學習的產物。但是渾身上下的氣質。
    說得不可思議一點，感覺完全是中國古代大家族裏良好教養的少爺。
    但是這又是不可能的。眼前的少爺明明此生到中國的次數不超過三次。
    在此之前少年的生活混亂而孤寂。充斥著黑暗與刺殺，年紀輕輕就已經遊走在生死線的邊緣，從未作為一個正常人生活過。或許去超市購物的次數，還比不上他聽到的炮火聲。
    李維突然有些慶幸，他將這個人從艾布爾的團隊裏帶了出來。
    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慶幸少年混亂人生的此刻靜好安穩，還是在慶幸別的什麼？
    夏晚天從食物中驀然抽離出來，冷不防問坐在他對麵的男人，“你在想什麼？”
    李維抽動了一下嘴角，隻心中暗道這少年實在是敏銳地過分，嘴上道，“在想謝謝你上次的情報。”
    夏晚天皺了皺眉，“上次？”
    李維心想該不會是忘了吧，“就是那個與馬索林有聯係的女人。”
    夏晚天懶懶抬頭，“你們還收容她？”
    李維隻簡單答道，“有用。”
    夏晚天扯動嘴角輕蔑地笑了笑，也不再多說。
    雙麵間諜還是再次潛伏。碟中諜的事情早就不新鮮。他隻是覺得這個組織本質上和其他組織也沒什麼區別。
    每個人在成為叛徒之前，都是一個忠貞的信徒。背對著神靈，以正義的名義殺人。
    何為信仰？何為忠貞？
    夏晚天無法理解那些為了國家犧牲一切的人。正如原身輕而易舉地就將A國的秘密資料當做白菜價賣一樣。
    他是一個沒有國度，沒有信仰的人。
    ……
    “明天和我走一趟。”
    夏晚天微微掀動眼皮，隻應了一聲“哦”。
    然後李維就看著少年翻身繼續在地毯上午睡。
    這個點的夕陽剛剛好撒在房間的地毯上，看上去溫暖又恬靜。
    李維其實有點擔心。
    他從來沒有叫夏晚天做過任何事情。驟然之間帶他出任務，萬一途中出了什麼狀況……
    但是微紅光線裏，塵埃飛舞，少年容顏安靜，聯想起那日黑暗之中將他從艾布爾身下拉起時，那雙在黑暗中沉靜睿智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眸。
    李維心想，這才是真正超脫一切的強大鎮定。
    他竟然在某個瞬間覺得自己虛長了年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