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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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秋寒掂了掂掌中的匕首,提氣躍到樹上。
小巧的匕首,淬過毒的刃上泛著幽幽的藍光,像是蛇類的毒牙。
十人一隊的巡衛從樹下經過。
果然是皇宮大苑,巡邏好勤。蘇秋寒如是想。
正欲下樹,忽聞女子聲音:“殿下,殿下!殿下您在哪裏呀!跟鸞兒回去吧!”是一個紅衫的少女,看起來十五六歲的樣子。
待她一路找過,蘇秋寒才從樹上下來。
“噗…鸞兒好笨!”不知從那裏冒出來個孩子,十歲出頭,一身華貴的水紅色的流雲紋苗錦,織錦緞腰帶用純金的絲線勾邊,鑲著上好的藍田白玉。麵容柔美,精致的五官堪稱完美,一雙細長的鳳眸為這張臉增添了三分的魅惑,再過幾年,定是絕世的美人。
蘇秋寒看著那個孩子,不曾想過自己的的行蹤竟會暴露在一個孩子麵前。
本應即刻動手殺了他的,卻發現自己有些抬不起手?真是婦人之仁!
“誒!別告訴別人見過我好不好?黑衣服的大哥哥!”小小的孩童牽著他的袖子,抬頭仰視著他。嗓音清甜,卻不同於女孩,這是一個男孩子!
“恩?”蘇秋寒有些吃驚,仔細打量著這個孩子,過於女氣的麵容很容易讓人誤會,皮膚白得過份,帶了兩分病弱。孩童右頰有一個梨渦,煞是可愛。嘴唇透著些粉色,看起來軟軟的,很可口的樣子…等等!自己在想什麼!蘇秋寒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
“好不好?”孩童見他沒有反應,伸手去拉他的手。
“哦…好。”蘇秋寒點點頭。有一隻軟軟的小小的手來拉自己的手掌,好軟的手!
不對,自己還有事情沒辦!
匆匆離開。
他蘇秋寒什麼時候這麼狼狽!他還有任務在身。
“撲通”什後是什麼落水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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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秋寒平靜看這對麵的男人,感到從未有過的壓力。
皇家的人都是怪人麼?
在第一殺手的注視下,還能心平氣和的批閱奏章。
“淩貴妃是麼。”楚青勖放下手裏治理河道的折子。沒有絲毫的疑問。
“顧主的身份不能泄露。”蘇秋寒亦是平靜。言下之意已經了然。
楚青勖又拿起另一本:“你現在還打算殺我?”
青勖繼續說道:“楚玉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取代我嗎。他的耐性還真是不怎麼樣。”
蘇秋寒瞥了一眼楚青勖,又看了看掌中的匕首:“原本,他的耐性可以再好一點的。不過不知道什麼人,把他的耐性一下子全都磨沒了。”
溯寒把匕首放在桌上:“那種人的錢,好像不值得我賺。”
“你的選擇?還是…”
“我就是影堂。我的命令,就是影堂的命令。”
楚青勖點點頭。
“太子殿下。”門外有個聲音,十分的溫潤,卻有些急切。
“何事?”
“九殿下失足落水-”話沒說完,楚青勖便摔下奏折,就出門求了,回頭看了一眼溯寒帶著些水漬的衣服,“你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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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青勖帶著蘇秋寒來的時候,該在的,基本上都齊了。
楚宮華蓋著厚厚的紅玉衾,昏睡著。
皇後坐在宮華的床邊,用湯婆子捂熱自己的手,再去捂宮華的手。楚孤鸞則是跪坐在腳踏上,捂著宮華的另一隻手,兩人均是淚眼朦朧。
父皇臉色鐵青。地上太醫侍衛跪了一片。
“查,給朕查。好好的怎麼就落到水裏了!還有你們,九皇子再不醒,朕要了你們的腦袋!”
青勖低下頭:“請父皇熄怒。身體要緊。”
“太子殿下來的好早。”一側的淩妃“嗤嗤”笑道,“是什麼大事呢?親兄弟落水,怎麼這般時候才到?”
淩貴妃這話明顯就是在挑事了。
楚青勖平靜的看了她一眼,對文帝說道:“阿九從小身子就弱,禁不得半點寒氣,恰巧玉少傅對兒臣說過,他同醫仙有些交情,所以兒臣特地請來醫仙來為九弟診治。故此來遲了。”
一旁一淺灰色衣衫的少年前進一步:“草民徐清徽見過皇上,吾-”
話沒說完就被打斷。
“毋需多理,治病要緊。
“是”清徽頷首,走過去,對坐在床邊的皇後道,“娘娘,請先退後。”
“你起來吧。父皇老了,還是青勖思慮周全。”皇上揮了揮手,示意兒子起身。轉頭瞥了淩貴妃,到底隻是個普通婦人,及不上先皇後半點。
“謝父皇。”青勖起身,沒看淩妃,隻是對左手邊的四弟點了下頭。
傳信的太監是淩妃的人,給他傳信的時候故意遲了一刻鍾,幸好清徽這兩日借住在四弟晗霜那裏,和晗霜一同進宮了,便為青勖找到了個遲來的借口。
灰衣的醫者放下簾幕,高人總有些自己的習慣。
十六七歲的少年被簾幕遮住後,嚴肅的臉忽然生動起來,對著孩童的臉就捏了兩下,小聲道:“小鬼,還不起來!”
粉白的唇輕輕勾著,一雙靈動的眼睛眨了眨,昏迷不醒的九皇子做了個鬼臉:“知道瞞不過你。怎麼樣?外麵可還有趣。”
“自然,淩妃的臉色有趣的緊。”徐清徽吐吐舌頭,就是你父皇的臉色太嚇人了!
簾外有侍衛來報。
“回皇上,巡邏侍衛說是有一個黑衣的侍衛把九皇子交給他們的。但不知道是那一宮的。卑職又檢查了皇子落水的地方,有一塊石頭鬆動了,可能是九殿下落水的原因。”江城道,偷眼瞥了下太子,我的殿下啊,您倒是說話啊!
父皇,那個黑衣的侍衛可能是兒臣宮中新來的侍衛。寒侍衛,過來。”楚青勖又道,“寒侍衛說方才從太液中撈上一個孩子,不曉得是不是九弟。”
“就是你。”
“是。”秋寒輕輕點頭,說出青勖早準備好的說辭,“卑職奉太子之命去四殿下處送墨,返回之時見一紅衣孩童在太液池邊玩耍,卑職以為是哪家進宮的少爺公子,想四下也該有人看著。不料九殿下失足落水後不見一人。便…”
話被打斷
“好了,你不用說了。朕知曉了。堂堂九皇子身邊竟沒個人!還不如個世家的公子!”皇帝的臉色還是不好看,“誰家的公子常常進宮?”
“臣妾不甚了解。是臣妾失職,辜負皇上信任。”
皇後歉身道。
皇上看著皇後,從身量到樣貌都與先皇後有著五六分相似的皇後,是先皇後的妹妹。身體十分孱弱。
“不怪你,你身體不好,不該再為這些事操心。
眼見要問到自己,淩妃有著著急,總不能說是自己娘家的侄子外甥吧!這個侍衛的話明明是在針對她。
“你為何把九皇子交與巡邏侍衛,不知深秋露重了嗎!”淩妃發問。
“這…屬下當時並不知道——”這說辭到是真沒交待。
“父皇…母後…”簾子後麵一個小小的聲音傳出。二哥真是,有人發難,還得自己這個弟弟來幫忙!
“鳳奴醒了?!果然是神醫!”皇帝的臉上這才有了笑意,方才淩妃問了什麼早拋開了。
九皇子把自己裹在厚厚的被子裏,抱著湯婆子倚在母後懷裏,看著父皇。因為在手臂上某一處紮了一針,小臉慘白慘白的,格外的可憐。眼睛裏全都是淚水。
“華兒好怕。”哭著又向皇後懷裏鑽。
“乖,沒事,沒事了。”皇後心疼的掉眼淚。
“白天去的時候還沒事,晚了去石頭上就站不穩了。華兒是不是又病了,要死了才會站不穩的。”嬌小的人帶著哭腔說著,“華兒不想死,華兒要和父皇母後在一起!”
“沒有,沒有。我的孩子好好的,什麼事都沒有。”皇後抱緊孩子,喃喃著。沒娘的孩子,姨娘疼。更何況,自已無法懷孕,姐姐留下孩子,就是她的孩子。
皇上的臉上混合著心疼和憤怒。是誰要害他最心疼的小兒子!
“沒事的,鳳奴。你是父皇的兒子。會健健康康的。”這是先後留給他的最後一個孩子,誰敢動!
青勖微微一笑,九弟此招妙極,妙極!
悄聲對父皇身邊的近侍總管到:宋公公,借一步說話。”
蘇秋寒方才意識到自己身處於一個怎樣的漩渦中。看似優雅奢華的皇宮內苑其危險不亞於刀光劍影的江湖。
可以因為一句話喪命,也可以一句話使別人喪命的皇宮…
偷眼打量那位九皇子,明明是一派柔弱多病,天真純良的模樣,但蘇秋寒感覺得到,他每哭上一句,旁邊的淩妃就僵硬一分。
這孩子是個有心計的,不知為何秋寒卻討厭不起來,反而覺得宮華小小年紀便需如此謀算很是可憐。
“好了,很晚了。快睡吧。這兩是不必去書房了好好養著,明日父皇母後再來看你。”皇帝給小兒蓋上被子,皇後掖好被角:“早些休息,明日母後再來。”
“恩。”楚宮華點頭,眼圈還是紅的,“父皇和姨娘一定要來,不能不要華兒。華兒恭送父皇母後。”
聽見宮華叫姨娘,皇後的心都要化了,又要掉眼淚,曆來他們兄弟姐妹四個隻會在沒外人的情況下叫她“姨娘”。
帝後都走了,淩妃也沒有強留下來的理由。
“娘娘火氣很大嘛!”宮華的手指輕勾,臉上還是溫順可人,卻透著一絲得意。
“不敢。九皇子休息吧。”淩妃沒好氣的說。總不能追上皇上說楚宮華裝病吧!
“都走了?”楚青勖負手走近。
“恩。都走了。”白衫的楚晗霜點頭,聲音清冷。
宮華抱著錦被靠在軟枕上,眉毛一挑:“哼!不走還留這等小爺送她麼!“
蘇秋寒把頭低下,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楚宮華?
“身子怎麼樣?雖說沒出事,可還是泡了冷水。”青勖問。
玉閑庭微微一笑:“回主上。問過清徽了,開了藥。吃幾副就沒事了。”
“你還是一樣。總是隻聽玉少傅的。”晗霜冷淡的說,自顧自坐下。
宮華打了個嗬欠:“今晚上真是鬧夠了,我困了。”
“也是。休息好了再對付她。”
青勖點頭,“後麵的事多靠九弟了。”
“好說。”宮華鑽進被子,“你們倆也多幫稱著點。”
“沒大沒小。”青勖的折扇在他頭上敲了一下。
“嗚嗚…少傅,皇兄欺負我。”立馬一服受氣的小孩子模樣。
玉閑庭微笑不語。
“第一殺手秋蘇秋寒,我給你留下了。今天的事莫再發生第二次。下回沒那麼好命有人救你。”青勖沉思:這是讓蘇秋寒救了,小魔頭沒事,還反咬了一口。若沒人救…
不禁後怕。
“蘇公子,楚某不求你把我當成主上。你可以把我當作是一個長期的雇主,你幫我辦事,我付你酬勞。但有一對,我隻求你看好華兒,替我這個做兄長的保護好他。”
蘇秋寒麵無表情的點點頭,但心下卻有一絲欣喜。為什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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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兩位皇兄,又哄住了哭哭啼啼的鸞兒,宮華困得不行了。
鑽進被子,翻騰了兩下覺得不對勁。努力睜大眼睛四處看,最終把目光放在了溯寒身上。
“蘇,秋寒?”鳳目迷離,歪著小腦袋,“黑衣服的大哥哥,抱枕找不到了,你陪我睡好不好?”
鬼使神差。自己怎麼就答應了?
秋寒不解。可已經躺下了。
這算不算保護內容之一?
宮華才不管這許多。七手八腳的抱上這個溫暖的人形抱枕。舒舒服服的睡著了。
暖暖的胸膛各外有安全感,宮華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不知作了什麼美夢。
秋寒心中一動,原來不管他有多少心機謀劃,到底是個孩子。現在這付卸下外殼的樣子還真是可口,不是可人得緊。
秋寒懊惱著,怎麼會想到“可口”這個詞?
窗外
兩個黑衣人貓在窗外。
夏陽吐掉嘴裏的草葉:“呸,皇宮的草還沒咱流影後園的好!”
冬令瞥了他一眼:“我跟你說的是,頭兒樣子不對。”
“怎麼不對?”夏陽看了看,“呦呦呦!頭兒在笑!一定是我看錯了。”
“你沒看錯…”冬令幽幽的說。
兩人對視一眼,今後想必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