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安靜。
    “那個。。。。。。你在看什麼書？”
    莊瑜有些意外地抬起頭，看了眼沒話找話說的瞿清，放下書才慢慢道“太宰治的《人間失格》。”
    “日本的？”
    “恩，是太宰治的絕筆之作。”莊瑜合上書，露出血紅色底的封麵，上麵印著人間失格四個潦草的白色大字，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
    “人間失格，即喪失為人的資格。一個卑微的活在自己世界的人，最後被現實毀滅的淒美故事。”
    那一瞬間，出現在莊瑜眼中的神情讓人難以捉摸，像痛苦，又像愉悅，像嘲諷，又像悲哀。
    “我快看完了。你要看麼，我可以借你。”
    把頂在喉嚨裏的拒絕又咽了回去，瞿清笑了笑，道“那謝謝了。”
    話題一下子斷在這裏，讓人有些接不下去。
    莊瑜靜靜地凝視著他，倏然開口道，“你上午上課的時候在想什麼？”
    “？”
    瞿清踟躕地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就想用沉默來裝作沒聽見。
    這種一看就知道是秘密的事，一般人不會這麼直接地問出來吧。
    “你上課的時候在想什麼？”
    沒想到莊瑜又問了一遍。
    這讓他想裝沒聽見都不行。
    他們倆關係還沒好到能互相分享秘密吧。
    就這麼拒絕回答會不會太尷尬了，人家之前還幫過他的說。
    “那個。。。。。。”
    “不方便回答麼？”
    “。。。。。。恩。”
    其實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事，但是就是不習慣把家裏的事向別人傾訴，這讓他有種被人扒光衣服的羞恥感。
    “對不起。”
    莊瑜搖搖頭，重新翻開手上的書，語氣平淡地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錯不在你，是我說了不該說的話。”
    瞿清翻出上午布置的作業，安靜地做到上課。
    之後的兩天，兩人沒再說過一句話。
    雖然，除了早上到教室後會互相問候一聲，他們平常也不會有什麼過多的交流，瞿清更沒見過莊瑜跟除他之外的其他人聊過天，但是，這次是他刻意地回避莊瑜。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就像青春期的少年總會做一些常人無法理解也毫無意義的事一樣。
    周四最後兩節自習課下課後，瞿清被勞動委員叫住。
    “瞿清，你先別走，今天輪到你值日！”
    “啊，莊瑜，你也別走，你也要值日！”
    瞿清忙向那邊瞥了眼，莊瑜已經背上書包，準備離開教室了。
    他停下腳步，看向瞿清，見他立刻偏開視線，問道“我要做什麼？”
    “地上的垃圾已經掃幹淨了，你和瞿清拿拖把去廁所打濕，把教室的地拖幹淨就行。”
    此時，絕大多數的同學已經放學回家，除了像他們這樣的值日生，整個教學樓空蕩蕩的。
    在天際的暈紅霞光下，操場上傳來學生的叫喊笑鬧聲，好像從另一個時空傳來，顯出不真實的虛幻感。
    男廁所也空無一人，“嘩嘩”的水聲讓兩人之間的沉默更顯突兀。
    “你在生氣麼，因為上次的事？”
    沒想到先開口的會是莊瑜，這讓瞿清嚇了一跳。
    “啊？。。。。。。啊，沒有。”
    莊瑜不說話了，顯然不相信瞿清的回答。
    “真的沒有生氣，隻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對不起。”
    這聲道歉讓瞿清徹底愣住了。
    “我並不是什麼很熱情很開朗的人，從小到大也沒什麼朋友，”莊瑜一直垂眼盯著水流衝刷著拖把，看不清神色，“所以，上次才說了那麼失禮的話。”
    他倏然偏過頭，目光澄澈的印透著從窗外投射進來的霞光，瀲灩得就像夕陽下的池水，嘴角彎起一個溫柔的弧度，“因為，我還以為我們是朋友了呢。”
    說完，他把水龍頭擰上，拖著濕淋淋的拖把離開廁所。
    瞿清呆愣地站了好一會，等到有人進來，才想起要關上水龍頭。
    回到班上後，教室隻剩下莊瑜一個人在打掃衛生。
    他一邊拖地，一邊說道“他們都回去了，讓我們做完後記得關門。”
    “哦。”
    等兩人拖完地，鎖上門，天邊已經看不到太陽的蹤影，青灰淡紫的夜色鋪染了整片天空。
    兩人沉默無聲地並肩行走在空曠寂寥的操場上。
    “那個，你餓不餓？”
    “？”
    “要不要去吃點東西？”
    看著瞿清帶點小心翼翼地眼神望著他，莊瑜靜默了一瞬，才點點頭“好。”
    “對了，要給家裏打個電話麼？估計要花上半個多小時呢。”
    莊瑜有些雲淡風輕地微勾起唇角，“沒關係，他們今晚都不在家吃飯。”
    “那好，你想吃什麼？”
    “我還沒和同學在外麵吃過，你定吧。”
    “能吃辣麼？”
    “還好。”
    “那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就在這附近！”
    看著瞿清開心的笑容，莊瑜彎了彎嘴角，“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