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市中心呈現出異於白日的喧囂和繁華。
    離Eden不遠的一家冰飲店，穆寒陪著瞿清點了份單品坐下閑聊，玻璃窗外，霓虹彩燈，人流如織。
    他隻是隨意地按著讓自己感到舒適的姿態坐著，也莫名地散發一股的慵懶的性感吸引著周圍的人視線。扣著茶杯的手指骨節分明，修長有力，就像一件藝術品，漂亮的讓人挪不開眼，大拇指，中指和小指各帶了顆樣式獨特的銀戒，此時在燈光下折射出瑩瑩的亮光。
    他眼簾微斂，纖長濃密的睫毛在臉頰上拖出蝶翼似的暗影。漆黑的眼眸隱在陰影中，就像暗夜裏冰封的河麵。此時卻用一股的平靜語氣地和他討論男生發育期間的生理問題，“姨夫忙於店鋪生意，也沒時間關心你的成長，你現在是發育期間，身體會有很多變化，要是碰到什麼問題或困惑可以打電話跟我說。”
    瞿清不禁有些羞赧地微低下頭，看著手邊的紅豆布丁不說話。
    穆寒揉揉他的發頂，也不再說些什麼。
    忽然，放在旁邊的單肩背包裏響起手機的震動聲，他拿出手機，瞥了眼屏幕，又倏然抬起頭，環顧了一圈，目光鎖定向玻璃窗外。
    外麵人流太多，瞿清看了看也沒發現什麼奇怪的目標。
    而此時，穆寒卻突然關上手機，站起身道“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到車站。”
    瞿清有些奇怪，這時間比往常要早，他不由目光透著擔心地詢望過去“出什麼事了麼，哥？”
    “沒事，樂隊的車子到了酒吧門口，叫我去看看。”
    “哦，好，那你去忙你的吧。不用送我了。”
    穆寒不置可否地跨上單肩包，帶他離開冰飲店，直到他坐上公交車，才揮手離開。
    幾分鍾後，車緩緩開離站台，瞿清不禁向穆寒離開的方向瞟了眼，隻見被豔麗彩燈模糊成迷離幻境的十字街頭，一個和穆寒衣著相似的青年被一裝扮時尚高雅的男子緊緊地攀著手臂，以一種極親昵的姿態穿過紅綠燈，消失在拐角處。
    雖然自己也覺得沒有立場幹涉哥哥的人際關係，但是那時候看到的畫麵還是讓瞿清在周一的語文課上走神了。
    那是個男人吧，如果沒看錯的話，為什麼會和哥哥那麼親密的走在街上？
    那時候接到的電話真的是樂隊打來的麼，還是。。。。。。是那個人？
    。。。。。。他和哥哥到底是什麼關係？
    。。。。。。他到底是誰？
    “。。。。。。瞿清。。。。。。瞿清。。。。。。瞿清——瞿清——！”
    傳到耳邊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最後瞿清被嚇了一大跳。
    紀凡微仰著脖子背對著他，小聲說道“老師叫你呢。。。。。”
    瞿清這才發現整個教室鴉雀無聲，全班的同學和老師都直盯盯地看著他。
    他猛地站起身，滿臉赤紅地看著黑板，又看看翻開的書頁，呐呐不知所言。
    班主任兼語文老師張老看著他，好像在等他回答問題，顯然沒有再重複一遍問題的意思。
    “18頁，第三題。”
    如蚊呐般的聲音順著窗外的風輕飄飄吹來，從後排，一如既往的幹淨聲線。
    瞿清看著題目下自己寫的筆記，呼了口氣，慢慢念了出來“本篇課文的中心思想是。。。。。。”
    老師聽他念完答案，沒說什麼就讓他坐下來，接著他的答案開始分析題目。
    整個課堂都安安靜靜的，也沒有人看過來，但是瞿清卻仿若火烤似得坐立不安，緋色的紅暈從耳朵根一直燒到脖頸處，遲遲沒有褪去。
    製服裏的襯衫都被汗浸濕了。
    放學後，周彥走到他桌邊，語含擔憂地說“張老讓你去他辦公室。”
    瞿清已經預料到了，但是聽到這話還是有些沉重。
    “謝謝。”
    “沒事，你上課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麼？”
    “沒有，我先過去了。”
    “恩。你成績那麼好，別擔心。”
    瞿清勉強笑了笑，看了後座一眼，莊瑜整理完課本，把凳子插進課桌下，慢慢走出教室。
    還沒向他道謝。算了，還是下次有機會再說吧。
    從辦公室出來，瞿清連吃飯的心情都沒有了。
    “為什麼上課走神了？”
    “你一直是個好學生，從來不要老師擔心的。現在這麼重要的時刻，所有人都在努力，你一旦鬆懈下來，很快就會被後麵的人趕超上去！。。。。。。”
    “。。。。。。我這次就不打電話給你家長了，看下周的模擬考，如果你成績退步了，我會請你家長過來。好了，去吃飯吧。”
    不想去食堂，也不想去外麵吃，不想去人多的地方。
    瞿清慢慢晃到小賣部買了份麵包，還要了根大布丁。
    把冰棒一口口嚼碎，不等其融化就咽下去，一股寒意順著喉嚨湧進體內，又從胃部擴散至全身，濃濃的奶味在舌間擴散開，直到整個舌頭都凍得麻木了。心情好像也好了點。
    帶著麵包回到教室，沒想到已經有人回來了。
    是莊瑜。
    他遲疑了一會，還是邁開腳步走到他桌邊。
    “那個，今天早上，謝謝你幫忙。”
    莊瑜放下手中的書，抬頭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忽然，風馬牛不相及的來了句。
    “你吃冷品了？”
    瞿清一愣，驚訝道“你看出來了？”
    他從包裏翻出一包紙巾，遞給他，淡淡道“嘴巴上沒擦幹淨。”
    “啊。。。。。啊，謝謝。”
    瞿清手足無措地接過紙巾，抽了張慌亂地擦了擦嘴巴，見莊瑜點點頭，不由地鬆了口氣。
    啊，為什麼我要緊張？
    瞿清把紙巾包還給他，莊瑜卻又慢慢說道“你中午沒吃飯麼？”
    不等瞿清回答，又接道“肚子會痛的。”
    瞿清想到自己這麼做的緣由，一瞬間臉頰就窘迫地泛紅，坐回座位，不再說話。
    真是的，這不跟個小孩子一樣幼稚麼？！
    撕開包裝袋的聲音在空蕩的教室裏，顯得格外突兀，是紅豆餡的麵包，慢慢地咀嚼，咽下。
    好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