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諾剛剛意識到自己做了一個怎樣愚蠢的決定，竟然幻想向這個人乞求一點點憐憫。他的軟弱隻是將自己的傷口暴露給了對方，而他就毫不留情地將它割了下，撒上滿滿的鹽，又放到自己麵前，讓自己選擇吃還是不吃。
    陽州的話句句戳在自己的傷口上，讓自己足夠疼痛，疼到無法抉擇。
    他顫抖著抬起頭，試圖窺探到對方此時的表情，可在他目光碰到陽州的一刹那，就被陽州的目光嚇到了——他在享受著，享受著他的進退兩難，享受著他的掙紮，享受著他的痛苦。
    興趣盎然。
    他就是一個淩駕於世界的帝王，而他自己就是一個妄想向王乞求生機的賤民，他並沒有惹怒他，王的悲喜根本就不會為這等小人物所動，王隻是單單找到了樂子——他今天要的不是他的身體不是他的屈服，隻是單純地想要折磨他，從這份折磨裏，得到別人永遠體會不到的快感。
    “用你的行動，證明你的愛啊，小綿羊。”
    “你在猶豫什麼啊，小綿羊。”
    昭諾也不知道自己在猶豫什麼，明明為了長久的未來，為了憐珊的笑容，此時的妥協是最佳的選擇，他隻要不告訴憐珊就好，不告訴憐珊，一切就會與從前一樣，他就會至少向前走上一步。
    如果說這個圈子就是這般混亂，那妥協，就是最佳的選擇。他隻是提前接受了，提前體驗了，還會比之後的未知，獲得更大的益處。
    沒有比這更合適的買賣，可是，為什麼張不開口？
    為什麼猶豫？
    為什麼？
    是對男男之間此種行為的恐懼？
    還是難以忍受，被另一個男人欺淩的屈辱。
    是憐珊的笑容，還是自己那點卑微的自尊。
    “好了，時間到——！”陽州像發表最終審判一樣大聲喊道，“很抱歉呢，小綿羊，給你這樣的抉擇。不過呢，我可以，清楚地告訴你……”
    陽州頓了一下，將目光與昭諾的眼睛對視，他收起了嘴角的笑容，收起了戲謔，他終於露出了一點點憐憫，這點連迷你，卻不是給他帶來希望的——
    “你愛的不是任何人，而是你自己。”
    隨後，將希望之光全部掩埋。
    *
    把那個垂頭喪氣的小綿羊打發走之後，他又陷入了一如既往的無聊之中。他一向討厭一個人的夜晚，他的夜晚也很少是一個人，一個人的夜晚總會讓他覺得缺點什麼，有個其他人就總會有趣一些，無論是送上門的愛，還是無助的羔羊。
    拿起放在一旁的吉他，他試圖借著這難得孤單的夜色彈些什麼，可就是意外地提不起勁兒——他早就不是一個藝術家了啊。原來在一個亂七八糟的狹小房間裏都能寫出好曲子，現在在煥然一新的豪華套房裏，卻一點靈感都沒有了。說不定玩過這陣子，他也就成為了一個過氣的三流明星，可這又怎麼樣呢，反正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
    他這條命，本來就是白撿的。
    剛才那隻小綿羊算是給了他一個不錯的遊戲，可到底也是一時的歡愉而已。如果這個小綿羊就這麼答應了，那可能會更好玩一些。為了愛情犧牲什麼的，現在還真有這樣打著“愛”的名號的蠢貨啊……
    突然，他的腦海裏閃過一個奇特的想法，雖然有些過份，卻著實是個不錯的遊戲。
    他拿起自己的手機，撥通了一個常用的號碼，電話過了一會兒才接通：
    “我的大爺，你能不能歇會兒，我這剛談完通告回來躺下睡著，折騰也要有個限度啊。小心我直接讓你去賣身啊！”
    “你舍得嗎？”
    對方愣了一下，悶聲應道：“又怎麼了，你可沒這時候給我打過電話。”
    “能幫我找個人嗎，一個女孩子，應該是和一個叫昭諾的模特一個公司的……別的詳細的我也不太清楚，你先順著這個路子找找。”
    “找她幹嘛啊？我告訴你別說是新MV，我已經和其他公司談好了，這事兒沒商量……”
    “那個神曲，我唱。”沒等對方說完，他就插道，隻聽電話那一邊靜了片刻，一會兒才冒出兩個字，“成交。”
    ——遊戲還沒結束呢，小綿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