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01  E04 又豈在朝朝暮暮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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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京北郊的草地上,用木架搭起了一個簡易的擂台,兩位高手皆負手而立,目不斜視。
    比賽尚未正式開始,台下早已圍滿了觀眾,紛紛高喊著自己偶像的名字,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好不熱鬧。
    雙方行禮,微微點頭。
    隻見左邊那位身子一抖,單腳立起懸於空中,雙手展開後又向下彎曲,臉揚起,雙目如電直視對手,手掌成爪向前掠去。
    他這一係列動作引起了台下的一聲驚呼。
    “哇,金雞獨立!”發出聲音的是台下一個麵容憔悴,蓬頭垢麵的女子。
    “那是‘白鶴亮翅’,”旁邊有一男子很無奈地笑,說:“你可不要亂說話,這周圍可都是這位高手的粉絲。”
    女子吐了吐舌頭,縮回了腦袋。
    場上形勢瞬息萬變,兩人說話間,兩個高手已經交換了十數招了。雙方都是以快打快,拳掌相接,腿腳斜劈,你來我往打得好不精彩。
    最後還是左手邊那位技高一籌,抓住對手一個失誤,用一腳飛踹,終結了比賽。
    “沙展……沙展……”
    台下粉絲團沸騰了,喊得更加賣力。
    主持人也是異常興奮,大吼道:“讓我們歡迎本場比賽的獲勝者,同時也是本屆‘天武會’最後一位誕生的十強選手——‘鶴魔’沙展。”
    “此時此刻沙展先生有什麼想對現場的觀眾朋友們說的?”現場太過於熱烈,主持人不得不等待了歡呼聲漸小,才開始訪問。
    沙展一臉冷酷的表情,接過紙做的喇叭,沉聲道:“我隻想說:黃泉,如果你說話算話,參加了‘天武會’的話,我沙展誓取你項上人頭,以報殺弟之仇。”
    台下那個蒙頭垢麵的女子聞言突然就激動了起來,張嘴就欲說些什麼,被旁邊男子眼急手快,一把扼住她的嘴,幾乎是用拖的,生生把她帶離了現場。
    這兩人就是豆腐和寧靈了。
    即使寧靈天天吵著要見偶像,但是每天生活作息依然十分規律,以致於大半個月過去了,才磕磕跘跘地到達西京,“天下第一武道會”都已經打到二十進十了。
    終於到了西京,沒有先梳洗一番,寧靈迫不及待地就領著豆腐就往比賽現場去,還算幸運,看到了今天的最後一場。
    開房洗完澡,就餐的時候,寧靈依然對豆腐很不滿:“剛才那個混蛋沙展,連‘金雞獨立’都不會耍,就敢對我們家黃泉口出狂言。
    最可恨的是你,竟敢攔著我,不然老娘早就給他用那個‘兩情必是久長時’了。”
    豆腐大驚,急忙檢查,果然少了幾根,無可奈何地道:“姑奶奶啊,你又是什麼時候下的手?快還給我,你拿著它很危險的,萬一不小心紮到自己怎麼辦?說不定到時候還要我犧牲色相來成全大我。”
    寧靈“啐”了聲,鄙夷地說道:“本小姐會犯這種錯誤!?你那小身板才該好好注意下吧。快吃,吃完跟我去打聽些內幕消息……”
    吃飽喝足,兩人出了旅館,已是傍晚,涼風習習,吹得兩人心曠神怡,似乎快要把這幾天的風塵都吹散了……
    兩人繼續向前走,豆腐眼尖,看見遠遠一個黑影鬼鬼祟祟地朝這邊張望,直到豆腐兩人走近,那黑影才從一個昏暗的角落走出,若無其事地朝兩人走來。
    豆腐凝神戒備,以防這個不明身份的人有什麼不軌行為,卻瞧見那人一隻手後縮在胸前。
    豆腐心中好笑,原來是個賊啊,還這麼蠢,看我當場拿下你個笨賊,也讓寧靈看看我的厲害,讓她知道我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偷的。
    豆腐暗自運氣,等待相逢。
    近了近了越來越近了,靜了靜了越來越靜了……
    果然,那人走路飄忽,一下“不小心”撞到豆腐身上,一隻手順勢就進了豆腐的懷裏。
    豆腐“哈哈”一笑,也是順勢一摔,入手柔軟,重量極輕,竟然是個女子。
    那女子似乎早有準備,還在空中的時候就是一個後空翻,卸了不少力,落地之後連退了幾步,止住了。
    寧靈察覺到這邊的變故,寶劍出鞘,橫跨兩步,擋在豆腐身前,看得豆腐好一陣感動。
    寧靈伸手挽了個花俏的劍花,嬌喝道:“何方妖孽,竟敢在我‘百花劍神’寧女俠麵前放肆,呔,看劍。”
    說完舉劍就往前刺,動作迅若閃電。
    那女子看見眼前的劍,不慌不忙一側身,閃過來劍,對寧靈說:“小妹,這麼久不見,就是這麼跟大姐打招呼的麼?”
    寧靈大驚,連忙收好劍,竄到女子前,仔細看了看,一激動就抱了上去痛哭流涕:“大姐啊,嗚嗚嗚嗚,寧靈好想你啊,嗚嗚嗚……”
    豆腐愣在原地,第一次見麵就把大姨子給放倒了,凶兆,大大的凶兆啊……哎,怎麼自己胸口有一張紙條,卷開來就著夕陽一看:
    “寧老道已知曉,速帶靈兒逃走!切記不可告訴靈兒,從南門離開。”
    寧道人,當今華山派的掌門人。他武功高強,一手落霞劍法更是舉世無雙,精通老莊之術,常年一副道士打扮,江湖人稱“落葉劍”,是與不久前故去的少林虛忘大師和武當“逍遙拳”吳樹枝齊名的三大泰鬥。
    在二十年前的正邪大戰中,獨闖清風壇,救出三百好漢,硬抗魔教左右護法,一死一傷,在最後的大決戰中更是一劍斬斷了魔教教主萬山峰的雙腿。
    但更可怕的是,他是寧靈的父親。而他現在,就坐在豆腐對麵,靠著寬大的太師椅,一口一口喝著茶。
    豆腐低頭坐著,手裏捏著小紙條,小心翼翼,氣都不敢出。
    對麵的寧道人,即使年過半百,但也是麵色紅潤,手腳利索,豆腐這樣的,十來個都不夠宰。
    他卷起自己寬大的袖子,拿起桌中央的紫砂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舉杯細細品味,眼神偶爾不經意掃過豆腐,“嘖嘖”聲不斷。
    豆腐更加不自在了,他感覺寧道人品的似乎不是茶。
    寧道人終於飲盡杯中茶,放下杯子,開口:“給自己倒一杯,嚐嚐貧道這雨前龍井如何?”
    豆腐偷偷鬆了一口氣,連忙起身拿起茶壺倒茶,還不忘先幫寧道人倒滿一杯。
    托住茶杯,先裝模作樣地嗅了嗅香氣,許久才抿一口,道:“此茶芽芽直立,湯色清洌,幽香四溢,好茶……好茶啊!”
    寧道長聞言,滿意地笑,虛撫了一下並不存在的胡須。
    豆腐也是“嗬嗬”的傻笑。
    然而就在此時,寧道長卻是笑容轉冷,突然將手中茶杯用力擲於地上,摔個粉碎。
    聲音入耳,豆腐渾身一震。
    屋內簾子“嘩”的一聲被拉開,魚貫而入十數人,將豆腐團團圍住,劍鋒所指,寒氣淩冽。
    領頭者正是寧靈的大姐寧瑜,甚至豆腐還在其中看見了鄭師,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見此情景,豆腐卻是心中安定,要是真的想對自己動手,還用這麼麻煩,讓寧道人使根筷子都有富餘。
    豆腐麵色如常,朗聲道:“寧掌門,莫非堂堂華山派隻是欺世盜名之輩,盡使些這種擲杯於地,刀斧加身的伎倆?”
    這瞬間,豆腐滿腔正氣,仿佛得道高人,聽起來就好像以前那些齷齪事他一件都沒有做過一樣。
    屋裏雙方對峙,氣氛凝重。
    寧道人又笑了,道:“年輕人可不要火氣太盛,行事太過陰狠。”
    豆腐也笑著,沒有說話。
    寧道人繼續說:“鄭公可是貧道的至交,鄭師這孩子貧道也認得,老實巴交,受了氣也不張揚。我這做長輩的,看不過去了,幫他出出氣也是應該的。”
    豆腐笑得更深了,說:“兩家孩子打架了,為人父母,要罵也是罵自家孩子,哪有先動手揍對麵孩子,以大欺小的道理?”
    “要打,就該拉開架勢,堂堂正正地打一場,耍些下三濫的手段,贏了也不光彩。”
    豆腐順手給自己再倒一杯茶,一飲而盡,滿嘴跑火車:
    “本人師從鬼醫門彩雲仙子,會的就是些針線活。寧道長這麼說,莫不是隻識得刀劍拳腳,看不起我們這小門小派?
    我還記得聽師傅她老人家提起當初曾救過令師兄一命,現在看來道長怕是都忘記了。哎~嘖嘖……”言語中滿是惋惜。
    寧道人偷偷抹汗,本來是想教訓下這小子拐跑了自家女兒,才用鄭師做了個由頭,沒想到這小子這麼狡猾,屎盆子就往老子頭上扣,你什麼來頭老子不知道?早叫鄭公查了個清楚,媽的不去好好危害武林,跑來禍害我家閨女。
    “豆公子你說的什麼話,仙子的音容笑貌,貧道可是……”
    “咳咳”,寧瑜站在一旁,聽見寧道人一開口,就覺著不對了。豆公子?
    “你師傅教你用針,就沒教教你做人的道理麼?譬如說不要無緣無故就動手?譬如說做事要先講道理?”
    “正主就在你旁邊,對,就是正在打嗬欠那一位。有什麼問題也該讓我和鄭公子交流解決,你們兩個如此心急,難道另有隱情?”
    靠,有什麼隱情你自己不知道?寧道人看著豆腐那欠抽的笑,氣的咬牙,恨不得潑他一臉茶水。
    “如此正好,我們就先行離開了,這間屋子留給你們兩個好好交流交流……”寧道人說著,眼睛卻是一直盯著鄭師,“有話好好說啊,可不要動手啊……”
    “來,瑜兒,這幾張桌椅我看著倒是十分喜歡,你們幫師傅抬到院子裏曬曬月亮……”
    說著,抓起了茶壺茶杯,淡淡地掃了豆腐一眼,領著眾人出門了。
    鄭師還是一副迷茫的樣子,似乎搞不太清楚狀況。
    豆腐卻是做好了準備,“兩情必是久長時”早已偷偷卡在指間,放在身後。
    鄭師回過神來,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神色有些不自然,縮著腦袋四處張望,鬼鬼祟祟的樣子。
    輪到豆腐迷茫了,難道有陰謀?難不成這貨也會用計了?
    鄭師臉上居然浮現了紅暈,小聲對豆腐說:“那個,那個豆公子……豆少俠,紮我的那種針……你還有麼?你能……再……再紮我一下麼?”
    豆腐神情古怪,簡直要大笑出聲來。
    這貨多年修習七傷拳,腎髒衰弱,肯定從來不曾真正嚐過女人的滋味,上次給他一針反而成就了一樁美事。
    長年的壓力第一次得到釋放,再想要第二次也是人之常情。
    思索著,豆腐有些鬆懈,雙手垂下,被鄭師瞥見了夾在指縫的寒芒。
    鄭師大為興奮,激動地問道:“豆公子,就是此物嗎,就是此物讓我……能夠……能夠……”
    豆腐默默點頭,對這個單純的漢子突然有了些同情。
    鄭師訕訕地笑,搓了搓手,道:“那公子可以給我三針嗎,哦,不,兩針……就一針……一針就好。”
    豆腐搖了搖頭,道:“這個東西對你身體是有很大傷害的,我不能害了你。”
    鄭師一挺胸脯,一臉大無畏的表情道:“來吧,來吧,快來害我吧,我練七傷拳這麼多年,都被害得習以為常了。沒事兒,我傷得起。”
    “多麼可憐的娃啊。”豆腐心中感歎。
    然後毅然絕然地收起針,從衣服中摸出幾個油包遞給鄭師。
    鄭師原本有些失望的眼睛頓時露出了希翼的眼神。豆腐肯定地點了點頭,道:“那針隻能保你一時,不但對你腎髒造成無法估計的傷害,對你武學上也是諸多害處。
    然此藥卻是能夠長期調理你的身體,改善一些功能,讓你以後就算不用藥也可以正常地……自由地行使一些權利。”
    鄭師感激地笑著,伸手接過了,嘴上不停說著“謝謝”。
    “對了,豆公子,還未請教你這藥叫作什麼名字?這幾包用完了,我還想用也可找醫館配藥。”
    “此藥乃是一個世間奇人所製,機緣巧合之下才得這一些,用完大概就沒了,到那時你的……病應該也好的七七八八了。
    你平日除了練武,也要多注意身體素質鍛煉。畢竟身體還需鍛煉為主,藥物為輔。至於說此藥的名字麼,讓我想想……”
    豆腐回憶了片刻,臉上卻是陰晴不定,時而展顏傻笑,時而皺眉憂鬱,讓一旁的鄭師看了也是心中七上八下。
    “哦,對了,我記起了……”終於,豆腐開口了,“此藥名為,又豈在朝朝暮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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