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色的月光才灑下江麵，夜未深，流魚側躺在船內，被突然的晃動驚醒。
    咻然睜開眼睛，流魚不明情況，但還是覺得那動靜不是平常，便坐起，輕輕撩開了船艙與船頭中間相隔的簾子。
    簾子不厚也不重，也就沒發出任何聲響，卻不想，就是驚動了船頭靠水坐著的人。
    那人穿著不很華麗的衣袍，身材高挑，將衣服撐得頗是飄逸。
    絕對不是船夫。
    就這麼巧，在他將目光投出的那晌，對方就直直地看向這邊，似乎，還微笑著。
    想也不想，鬆了手。
    局勢瞬間緊張，流魚沒想著逃。簾子放下的刹那又被挑了起來，那人戲謔的目光就正大光明地直射抱著法器如同緊繃的弦一樣的流魚。
    “好啊，又見麵了，”那人道，“你那麼緊張幹什麼，我像個壞人麼？”
    他摸著下巴的樣子絕對不像個好人。
    流魚不理他的熱情，也絲毫不放鬆，看到船頭是空蕩的，哪裏有船夫的影子：“你把他殺了？”
    “誒，那個撐著一根杆子在水裏劃啊劃的人麼？”比著動作，高大挺拔並不太瘦的男人卻因此顯得很不符的稚氣。
    “他在這兒不太方便，所以我就處理了一下，”怕他衝動，男人急忙甩手，“不過不會有大礙的，隻是可能暫時找不到路了吧。”
    男人又低頭思考些什麼。總之流魚覺得這個人輕浮得根本不符這個年紀。
    既然他沒有殺船夫，他也就無須為民除害了。流魚懶得跟他廢話，徑自從後門跳出。
    但男人哪裏會這麼輕易放他走，行動起來又如一個成熟男人快捷如風。流魚一個不慎被扯住袖子，後逸的姿勢被硬阻，朝後的姿勢隻能用上騰作換，結果沒多高的船頂很響亮地發出聲響，船身劇烈搖晃了下。兩人重心不穩，流魚又滿眼天地旋轉，又是要扶的又是要逃離，一拉一拽之間，不知道怎麼地身體就騰空了起來。
    夜風吹在皮膚上很涼，讓人立馬清醒地認識到自己已經在露天的情況下。
    流魚深刻地認識到自己不在船中了，並且自己以一個平穩的行進速度在遠離那隻船，他看得很清楚，正前方的就是正在緩緩傾倒的船隻碎屑。
    意識到自己是怎樣一種境況後，恐怕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忍受這樣一種姿態。
    流魚奮力地掙紮起來，就算當時他們正詭異地在水上飄著。流魚已經十七歲了，他的力氣並不小，就算對方是個二十出頭正值壯年，身體也並不削弱的男子，也根本不能招架。
    “喂喂，你想去水裏遊泳嗎？！”男人的聲音終於有些顫抖。
    流魚不動了，若真能這樣，男人該慶幸碰上的是個聽話的孩子。
    可是。
    “那船不會那麼容易沉水。”
    男人以為他隻是好奇，就乖乖得答：“哦，是我做的。”
    “為什麼？”流魚還是不動。
    “因為我想把你擄走啊。”在船裏不好動手，他又不會劃船，怎麼回去？
    流魚無聲冷笑，突然發力。
    寂靜的夜裏，湖水被攪動發出的波瀾聲尤為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