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重霄臉色一變。
    流魚再道：“仙尊試想，絕殤山離此地有幾裏之遠，從這裏到絕殤走路起碼要一天時間，阿七不過是個初來乍到的人，對這裏尚不熟悉，又怎會趁著天黑上山？”
    “有人會想害一個新上東隅與誰都不熟的人麼？莫非是無聊得緊？”重霄看似開著玩笑。
    流魚已差不多知道是誰在搗鬼：“沒錯，一個初來乍到之人確實不可能與什麼人結仇，而知道絕殤山之禁的人隻在久居東隅者之列，這樣，可能性便隻集中在少數人。”
    流魚目光移到阿七身上，阿七也抬頭看他，也不是想的那樣緊張。反倒是旁邊躬著身體的那個弟子越發不安起來。本來計劃好了，這個阿七惹事忘魚一定會替他說話，這樣就會得罪掌門被趕出去。可是這個忘魚怎麼這麼膽大，到這時還想著把他們拉出來。
    “說吧，阿七。說出來，你便不會有事。告訴我，是誰？”流魚一步步問，心怕觸動他某根可能導致自己全盤皆輸的神經。
    阿七恍惚間，竟的沒有開口。
    流魚愣了愣，隨即釋懷，一句話不說也總比實口否認好。
    而張開口了：“恐怕這一切都是你在胡編，忘瑜，你該知道如此膽大擾亂紀律的後果。”
    “仙尊該不是個糊塗之人吧？”
    重霄臉色又是一僵。
    阿七拉著流魚的袖子讓他噤聲。
    而流魚心中無形的火在愈發熱烈，無關憤怒。
    “好大的膽子，”重霄說這話時不變撐首的姿勢，隻稍前傾一些，嘴角還掛著令人膽戰心驚的笑，“你是想讓本尊連你一起驅趕出境？本尊可是一點不會照顧兩個護著你的人的麵子的。”
    “不要啊仙尊，一切都是阿七的錯，不關忘魚師兄的事，求仙尊隻罰阿七一個人。。。”
    “住口！”這話竟是出自流魚之口，重霄和阿七都是一愣。
    隻是阿七的話絕對隻有越描越黑的份，難怪流魚會慍怒。
    “流魚。。我。。不要為了我。。”阿七呆頓半晌，才輕輕道，生怕觸怒這個一樣有威懾力的少年。雖是少年之身，這個人就如同他第一次看到的那樣，出塵，不容踐踏，所有侵犯他的，都將化為灰燼。這似乎是不好的印象，而他所表現的總是另一種溫和的態度，讓人忽略了他原有的戾氣。
    而此刻，又恰恰顯現了出來，比之掌門仙尊，雖不及而不差。
    這樣一個弱不禁風的少年，是如何做到的？難道真的是自己太過沒用，隻有任人宰割，驅逐的份？自己才來東隅那麼幾日，真的就這麼離開？
    但這一切又不那麼重要了，隻要不連累他人，否則，什麼都不曾擁有的他，能彌補和回報對方什麼？
    阿七很累了，他隻希望這場談判快點結束，哪怕結果是已知的。
    “你怎麼跟我說的阿七？你說你是千辛萬苦才來到東隅，你說這是你夢寐以求的地方，你希望自己能學些本事以後出去起碼能混口飯吃，你還想去救濟和你一樣做過乞丐的人，”流魚揪住陷入回憶還有些發呆的阿七衣領，“你就這麼放棄麼，你打算回去繼續做乞丐？然後看著其他乞丐跟你一樣受冷挨餓？”
    “不。。。”阿七忘了把自己掐的快斷氣的手，他的神經快如他的氣息一般被剪斷。
    翹動唇角，這個方才還是冷著臉的少年，此刻，竟在笑。阿七又傻愣愣地看著那雙也仿佛含著笑意的眼睛，那裏有幾條黑色的血絲在蔓延。
    “你到底想說什麼？我東隅可不是收養乞丐的地方。觸犯了東隅的規矩，無論誰都要接受懲罰，你們還不肯認嗎？”說著話重霄已閉上眼睛，一切不容再議。
    “阿七知錯，阿七願意離開東隅。。。”
    雖然初上東隅的一切希冀成空，但至少，他也沒有白來。他認識了一個對他好的人，還看到了此生難忘的顏色。
    重霄並不打算就此罷手，他要達到的目的，怎會隻是這個？
    “就算如此，你們方才的目中無人也要受到懲罰。”
    從重霄背後突然伸出暴漲的黑色長繩，鞭子一般有很好的鞣韌性，幾尺長的黑鞭伸向半空，急急地俯衝下去，對著的，正是流魚和阿七。
    麵對突如其來的危險，流魚不知回避，甚至連抬頭看都沒有。
    本來這鞭子是朝著流魚，然在接近他的時候又毫不給人時間反應地，襲向阿七。
    流魚本可以輕而易舉地接住鞭子，可他也沒想到這鞭子調轉了頭，當他看到倒在地上差不多暈厥的阿七時，靈台一震。同時，身體裏的力量在抽失，隻剩下自責。
    又是一記鞭子抽過來，流魚不多想便護在阿七身上，將他抽得與思緒分離。麻木的身體帶動頭腦一起模糊，但沒有暈，他不能暈。
    大殿裏，除了兩個被抽打的弟子，剩下的兩三個弟子連退出殿的勇氣都不剩，也不忍心去看。本隻想捉弄一下阿七，然後看流魚笑話的他們，也沒料到這個露麵少之又少的掌門仙尊，如此之狠。
    靈氣浸染的刑具，烏月鞭，弟子曾看見那個被殺氣籠罩的男子，持著鞭子抽打惡靈，來自地獄的拷打，竟用在兩個平常的少年身上。不過是一記已經可以將人抽得昏厥，若是再一記。。。
    鞭子沒有停下來，對於流魚和阿七來說都是致命的第二擊，誰也無法再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