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高高掛在遠方的天空上，龍京的地麵漸漸升起溫度。邊旁的小攤販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耐住浮躁的性子，看著街上的來往的行人。
    屠夫舀了一瓢水，狠狠地灌進胃裏，然後抹了抹厚大的嘴唇，衝對麵賣豆腐的徐大娘說道：“他媽的，這日頭毒辣得很，老子這幾十斤豬肉都流成油了！”
    徐大娘手拿破芭蕉扇，快速扇了幾下，覺得不解熱，又往嘴裏塞了幾塊冰豆腐，口齒不清地對屠夫說道：“可不是嘛！今天我這豆腐一塊也沒賣出去。這炎熱的天氣久不見變，毒辣的日頭可曬傷了好多人；現在他們大多都不願意出來了！”
    屠夫深呼一口氣，拿起抹布往臉上抹了抹，神誌頓時覺得清明了些。他拿起刀，往肥大的豬蹄上剁了幾下，然後對徐大娘道：“徐嫂，聽說你家二毛去私塾裏念書，念得怎麼樣？”
    徐大娘咽了咽口水，聽起屠夫提到自家二毛，頓時來了興致，忙說道：“這私塾可就是比學堂強，我花了幾兩銀子雇了一位先生來教我家二毛沒幾天，什麼《三字經》《千字文》呀的，都背得滾瓜爛熟。我家那個死鬼聽後也高興了好久，再也沒出去喝酒逛窯子了，隻是天天在家督促二毛背書。”
    屠夫歎了一口氣，強笑道：“那恭喜你了，我家狗蛋不是讀書的料，我叫他跟著夫子學習四書五經，他不肯，非要去兵行裏搗鼓刀劍！”
    徐大娘聽後，眉眼一橫，對屠夫道：“這怎麼成？讀書才是正道，其他的什麼破偏玩意兒都是不能和讀書相提並論的。”
    屠夫無奈地搖了搖頭，不再討論這件事。他將豬肉放進籃子裏，突憶起今日是皇上舉行殿試的日子，於是問徐大娘道：“今日這麼熱的天，那些文弱書生還要進京趕考，不知他們可承受得了？”
    徐大娘點點頭，後又搖搖頭，又往嘴裏塞了一塊豆腐咀嚼，慢悠悠道：“再難受也得忍著，不然怎對得住十年寒窗苦讀？”
    語罷，二人都不禁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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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舒坐在城西的大院裏，肩膀上停留著一隻雪白的信鴿。陽光撒在樹葉上，聞舒靠在樹幹上，陰影斑駁映落在他手中的小紙條。
    暖風吹亂了他的秀發，紙條從他手中飄落，輕揚曼妙地飛向遠方的天空。
    他站起身，矯捷地踏上馬。他一路奔馳，約莫半柱香的時間，便到了市集西口。他打發了一位馬夫去看好他的馬，然後步行進入市集。
    龍京原本毒辣的日頭此刻已淡了些，寬敞的官道上聚滿了人。他們當中有極弱冠梳起發髻的，也有銀絲綴髫蒼老不堪的，卻都是奔著功名而來。
    聞舒今日沒有束發，隻是略微係了幾根發帶，然後順由其落下。他身著月牙長衫，也無多贅飾，反倒給他增添了幾分灑脫氣質。
    考生們也是極為高興的，他們經過重重選拔才脫穎而出，今日若是魚躍龍門，即使沒奪得頭三甲，但如果得了個解元什麼的，卻也是極好的。他日回去，自當衣食無憂。
    聞舒卻沒有多餘的心思。江南荊州的事物本需他打理，奈何途中受聽風樓樓主淩霄所托，他才來的京城。其請求，則是助當朝太子龍錦華登基。
    當今天下四分，北方由強壯雄悍的突厥族占領，建立了以遊牧民族領導的突厥國。而東麵瀝川，國力強盛，經濟水平躍居四國之首，其珠玉營銷更是四國壟斷。
    剩下的兩個國家，除了聞舒所在的龍國，便隻剩下四國當中最強大的蒼月。
    蒼月位於大陸西南，百年前還隻是個默默無聞的小附屬國，受龍國控製，年年給龍國進上歲供。隻是龍國政治腐敗，國力日衰。蕃國因此便紛紛獨立出去，一時之間，龍國百裏疆土頓時失了一半。而那些獨立出去的國家，大多都歸順了蒼月。
    蒼月雄心壯誌，苦心經營兵器戰術，倒也給自己贏得了堅強的後盾。奈何昔日輝煌的龍國，如今也落得個奄奄一息的下場。
    想到這裏，聞舒不由得歎了一口氣。他坐在皇室候館裏，微微茗了一口茶，心裏卻在思考著如何應對殿試。
    雖說重重題試中，已撥去了不少的學生，但上來龍京的，卻還是有很多人。他們或淡定或緊張地踏入殿內，期盼著自個兒的人生從這一刻開始轉變。
    正大光明殿內，聞舒坐在椅子上，微微失了神。此次若是中了三甲，明日事情終了，恐怕就不能全身而退了。商家本不應與皇室有所牽連，但聞舒苦衷由是，卻也無奈。
    尤記得三年前的春天，姐姐在家中思念淩霄過勝，竟硬生生得了憂疾，生命垂危。聞舒心如刀絞，便動用了暗閣的勢力將淩霄尋來，並請求他與姐姐成親。淩霄也答應了，盡管姐姐後來還是離開了人世，但聞舒欠淩霄一份人情卻是逃脫不掉的。
    思索著，不覺半柱香時間已過。
    旁邊的沈潭明瞅了他幾眼，以為聞舒應是由於緊張而無思路，便偷偷寫了張紙條丟給聞舒。
    聞舒額頭一痛，頓時氣憤地看著深潭明。沈潭明往地上指了指，示意他將紙條撿起看看。
    聞舒將信將疑地撿起紙條，攤開瞧看，隻見裏麵寫道：即使心憂沉鬱，但十年寒窗為等一刻，切莫蹉跎。
    沈潭明見他看了紙條，便又低下頭寫著自個兒的文章。聞舒側眉瞧了他一眼，突覺心中一暖。
    沈潭明也是個長得極俊俏的人，青絲束起，一絲不苟。想來是受過很高教育的。今日始殿試者，都是有其著重利益的，既是競爭者，沈潭明能給聞舒以善意提示，實屬難得。
    聞舒整理了情緒後，便著手答題。
    神思一旦投入，不覺時光流逝，聞舒最終落下一字後，才滿意地將答卷交予考官。
    試後，沈潭明來到聞舒身旁，問道：“還不錯。不知沈公子考得如何？”
    沈潭明笑了笑，謙虛道：“馬馬虎虎吧？”忽又話鋒一轉，“聞公子若不嫌棄，可喚在下子秋。”
    聞舒點點頭，道：“也好，你便叫我聞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