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生隻求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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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那一次的促膝長談,兩人的關係明顯近了些。晨因計劃更改而準備在山穀中定居下來。
其實,晨原本的打算就是尋一清淨之地安度一生。他已是走過一世的人了,很多事,早已看開。大風大浪過後,就貪戀上了平靜的生活。在山穀中修煉、享受陽光,過著避世的日子,晨的心裏卻是從未有過的滿足,畢竟這樣的安寧與平靜是他前世想都不敢想的事。
但是在那之前,不可避免的有個小問題。
這個山穀中,隻有一間小木屋自然就隻有一個屋子一張床。既然如此,那麼問題來了。在晨的木屋建好之前,怎麼住?
之前晨受傷,殘月好幾天不眠不休日夜照料,頂多就是坐在木椅上趴在床邊小憩一會兒。眼下便不行了,之前受傷了還情有可原。如今傷已好了七七八八的晨如何能看著,勉強算是兩世之中唯一的‘友人’委屈自己,更何況他還欠這個男人一條命!如此說來,便是怎樣晨也斷斷不能委屈了殘月的。
不過,這倒叫殘月犯了難。既然如此,兩人豈不是要夜睡一席!對於晨來說這不算是什麼難題,畢竟他們是兩個大男人。但擱到殘月這兒,卻生生叫他紅了臉。
對於殘月來說,他的記憶並沒有比穿越來的晨多多少。除了風華天生卓卓之外,其實心思還算純澈。一個人在這山穀中生活了幾年,從未與人抵足而眠、如此親密。這下倒是叫臉皮薄的殘月紅了臉。
晨不明白殘月這犯些什麼心思?但看他臉色微紅,盛滿桃花的眼中閃爍著薄薄的水光。比自己矮半個頭的身子正仰著頭看著自己,白皙纖長的手指不自覺的捏著衣角。
看著眼前年歲不過十六七的少年,想殘月還是個孩子。他又兩世為人,便有些長者之感。再看殘月這小模樣,便覺得可愛得緊,不禁伸出手揉了揉他的頭發。這一揉不要緊,殘月的臉便又紅了幾分。
入夜。星色低迷,燭淚爛墜。
而殘月卻還低著頭立在床邊,秀氣的眉毛不自覺的皺著,糾結的捏著衣角,這些毫無心機的小動作讓側臥於床上的晨舒心一笑。
嗬,真是個性子純澈的少年,果然還是個孩子啊。不過夜深了,涼氣開始往上冒,他身子單薄,一直這麼站著也不成啊。
“上來吧,夜深了。”
聽聞,殘月像是被嚇了一跳,眨眨丹鳳眼看著床上隻著裏衣的晨,臉一下子又紅了起來。看著晨風淡雲輕的樣子,殘月一咬牙。睡!晨既然都不在意,他又有什麼好糾結的!
看著他像慷慨赴死一般的神情,晨不禁啞然失笑,他又不是要對他做什麼,怎這般緊張?
殘月覺得他的心跳快的厲害,爬上床的手腳都在微微打著顫。看著殘月在床的裏側躺好,晨揮手熄了床側的燭台,這才安心的睡在外麵,轉過身側臥著麵向殘月,靜靜的閉上眼。
這是以前的習慣了,不放心把自己的後背交給別人。至於睡在外側以及側臥都是能在危機發生的一瞬間就作出反應的最佳姿勢。他倒也不是故意要防備殘月,盡管他還未完全放下戒心,但是更主要的是多年的殺手生涯,讓這些成為一種複雜反射、一種本能。那些純黑色的記憶生生的銘刻在了靈魂之上,怎麼能忘卻?
殘月借著月光細細地描繪著晨的臉。他沒有告訴他,他夜裏沒有光就會睡不著的事。因為他知道,晨習慣黑暗。雖然他不是特別能理解習慣黑暗的人為什麼喜愛陽光,但他選擇沉默並尊重晨的過去和習慣。
他看著男人年輕英俊的臉,有些疑惑起心髒那不由自主快起來的節拍。他不禁有些恍然起來。
這是一張和殘月完全不一樣風格的容顏。
如果說殘月是雅致中透著點點寂寞的青花瓷,那一身風骨仿若天成。那麼,這個男人就是午夜時分狩獵的吸血鬼,果敢、堅毅、狂傲,帶著一種不易察覺的侵略性。
如果一定要找他和殘月相同的地方,那就是兩人如出一轍的寂寞,那種仿若深入骨髓的寂寞,也正是隻有晨入睡時才會流露出來的點點神色,讓殘月覺得有些感同身受,也有點心疼。那麼驕傲強大的男人,竟也會覺得寂寞嗎?
殘月說不清對晨是種什麼樣的感覺,隻是在見到他第一麵的時候,就覺得熟悉。像是失而複得般,一眼萬年。他在他麵前自然的放下偽裝,信任、依賴、熟悉,猶如相識百年。
隻是那時的殘月並不知道,他們兩個的寂寞。一個因為等候,一個則因為追尋。
殘月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指想要觸碰晨的臉頰,卻在隻有幾厘米的地方驟停了下來,像是剛明白自己在做什麼似的,快速的收回了自己慌張的手指。噌的一下翻轉過身,把身體蜷得更緊一些,睜大眼睛看著某處不知名的黑暗。卻沒發現,在他背後睜開的眼睛。一雙黑如棋子的眼眸,靜靜地看著他。
一股熟悉的蓮香在黑夜裏隱隱的渲染開來……
一夜不眠,月色昏黃。
第二天,清晨,濃霧漸散。黎明剛剛破曉,殘月就起了身。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待得一聲關門聲後,約莫五個呼吸的時間,晨就起了身。因為前世職業的原因,他一向淺眠,所以昨晚的事他也不算一無所知。晨的眼睛因為等級的原因在夜晚中也能勉強視物。即使不清細微,也能看個大概了。
想起那人睡眠時蜷縮的姿態。缺乏安全感嗎?
穿好白色的外衫坐在椅子上,執起茶壺,看著裏麵被殘月早早沏好的茶。一時無言。隻不過幾天便摸透了他的習慣:清早的茶、習慣黑暗、偏愛陽光……
他是該說他心思細膩,還是別的什麼。沉默著,推開窗,看著遠處從山林之上升起的太陽,伴著清早飯菜的香味,晨喝淨了杯中的茶。
晨嗎?轉動著手中的木質茶杯,男人的眸中深邃。
他知道,一牆之隔外有個叫殘月的少年正在給他做早飯,兩世以來唯一一個為他去真心做一些事的人。那個宛如梨花一般純白的少年。
抬眼看見炊煙嫋嫋升起……
如此平凡而安寧的生活,他真的可以擁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