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琴音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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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黑的長發被月白色的發帶係著,微風吹過,額前幾縷碎發飄揚。微闔的眼,氣質自帶三分憂鬱。纖白修長的手指遊走於琴弦之上,琴聲如人,安靜如沉澱下來的時光,悠悠揚揚的回蕩在院子中。手邊的池中肆意盛開的白蓮,生生成了陪襯。
一時,白衣,古琴,蓮花,站在門口的他竟不敢上前一步,像是生怕驚擾了這幅情景。
那個白衣撫琴的身影一抬頭似是看見了他。
一時間,殘月眼前閃過第一次見到他時那些殘缺且模糊的記憶片段,下意識的唱起來:“清風輕撞晚鍾,最不過淚眼相望。殘陽落日莫笑癡心,浮生若夢不過醉夢,不過醉夢……”
不知何時琴聲已歇,殘月伸出手輕輕地壓在還在震顫的琴弦上,餘音消散,二人卻都像融在了那琴聲中。
他走過來,揮袖落座,稱讚起殘月的琴藝,眼眸中是純粹的欣賞。縱然他再怎麼不懂琴,也能聽出剛剛的琴聲是何等的無雙。
殘月雖然記憶殘缺,但是很多東西就像是語言一樣是本能就會的。所以,他懷疑殘月不是沒有記憶,而是由於某種緣故失憶了。
或許連他都沒曾發現,他已經承認並相信殘月所說的一切了。
聽見他的稱讚,殘月抬起頭勾起了嘴角,桃花眼中滿是瀲灩,眼角眉梢帶著一股骨子裏的風韻。
那一瞬間的神采,自信、冷豔、孤傲,刹那間風華絕代!
盡管這麼形容一個男人頗有些怪異,但是這一刻的殘月的的確確讓他感到驚豔。
殘月靜靜的看著他,眸光從容,似乎是知道他有話要說。
“這裏是哪?”他定定的看著殘月,眼神沉凝。
“我不知道,從醒過來開始,我就一直在這生活。至於這山穀,我也不知其名。”
“你除了記得自己叫殘月。就不記得別的了嗎?”
他看著眼前這清俊秀雅的人兒,試圖揣摩他的心思。
“抱歉,過往諸事,了無記憶。至於名字,我也不知道自己原先叫什麼。就憑著心意,喚作殘月。至於年齡、出身等等全無所知。”
他見他眼神清澈坦蕩,不似在撒謊。
一時間氣氛沉凝下來。殘月心思細膩,早已瞧出他的防備,隻是不願去揭露罷了。像是一瞬間明了什麼,臉上的笑透出幾分寂寞的味道。
“你要走了,對嗎?”
他本是性子清冷的人,不然也耐不住獨自在穀中生活的寂寥。可是有了人陪伴之後,他便不再想過以前那種寂寞的日子。
“最後一個問題,你為何獨自一人生活於此?姓氏為何?”
殘月總不可能是他的姓的。這般氣質風姿,出身必定不俗。難道是怕他知道他的姓氏從而推敲出他的出身來曆嗎?
“隻是想過平靜的生活罷了。”他起身,揚起月白色的長袖,清清冷冷的笑容包含著寂寞。
“至於名字,殘月。我隻是認為這世上哪有什麼圓滿的事呢?最後也隻不過是對月長歎、孤影自憐罷了。”
他心裏募得一痛,刻意忽略掉了那一瞬的心疼。
他,是殺手!他,沒有心!對敵人的憐憫,就等同於握住了死神的手。
隻不過,很可惜,那時的他沒發現,有些東西已經變了質。
看著眼前的人,他突然改變了主意。他想要的,也不過是普通人的日子。
目前看來,殘月對他沒有惡意,而在這隻有他們兩個人的山穀裏也不可能發生什麼利益牽扯。他何不就此歸田避世,閑雲野鶴的過完一生,豈不快哉?
而他卻不知道從決定留下的這一刻起,他的心防便已經放鬆了幾分。這是人的神經在常年緊繃的情況下,得以鬆懈,潛意識的變化。這也可以算是一種先天本能。
畢竟在這種堪稱世外桃源卻除了他倆再沒有一個活物的山穀裏,又要留存多少防備的心呢?他本是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了,再次重生,哪怕下一秒就會死去,在異世的這些時光也是賺了。
可,也就是這種本能,讓一個影子悄悄的一點點的紮根在他心裏。
他安下心來,問道:“殘月,你沒什麼想問我的嗎?”
他會問什麼,我的家室?身份?年齡?來這的原因?外麵的世界?他突然有些好奇起來。
“名字。”
“名字?”他突然明悟。前世,他沒有名字隻有那可笑的編號。這一世,他倒是有名有姓。不過,他還是決定隱瞞。一是,他還無法完全相信殘月。二是,既然都決定避世,那便重新開始。那個名字是屬於這個軀體原先那個死去的主人的,不是他的。這一世,他要為自己活!
於是,他答道:“我忘了。”
“嗯?”一直糾結此事的殘月,本以為是他不願告知,沒想到卻是這般原因。再想起他墜落山崖,想必是因此失去了記憶,現在的他就如同以前的殘月,沒有名字也沒有記憶。於是,對於男人的親近之意便又多了幾許,“那我以後如何稱呼你呢?”
“你隨意。”男人瀟灑一笑,名字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個代號罷了,是一串數字還是幾個漢字他都無所謂。
聞言,殘月抿了抿唇,皺著眉思索一陣。眼眸中突然閃動起波湧的光。
“晨,晨!我喚你晨,如何?”
這幾天的相處,殘月發現他似乎很喜歡陽光。而晨,則代表著希望與光明。
“晨?”他輕念了一遍。這原本是對他來說很諷刺的一個字。因為他本是活在暗夜之中的人,與他共存的是與光明格格不入的黑暗。
可他望向那雙眼,便明白了殘月的心思。他著實不想拂了他的願,畢竟這是第一個目前看來沒有對自己有任何利益企圖的人,更何況他救了他的命!
“挺好的。”晨點頭附和,眼眸深處開始渲染起了一層淡淡的暖意。
聞言,殘月漂亮的丹鳳眼眯起來,嘴角的笑意像是含了三月的楊柳風。白衣飄飄,一身蓮香染。
遠遠望去,兩個皆身著白衣的少年站在一池青蓮邊,彼此仿若相依互存。盡管氣質大不相同,那身影卻是相當的契合,猶如一幅潑墨古作般,寫不盡的詩情畫意。
也是從這一刻起,他的命運從晨這個名字開始,與這個賦予他全新命運的男人緊緊的聯係在了一起。
那一瞬,時光就此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