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我將那茶壺中的水喝去了大半，文昌帝君才同他那善解人意的守宮小仙冠鏡一起慢慢地度到偏殿來。
    我的脾氣雖略有些不好，但礙於帝君他老人家的地位比自己不知道高了多少，我也不便多與他計較。因無論同他怎麼計較我也是得不到什麼好處的。
    從前聽與益算向來要好的南鬥司祿星君說過，天君他老人家不知活了幾十萬年了，所以擺起架子來也比較放得開，而同樣活了幾十萬年的文昌帝君卻是這九重天上最沒架子的上神了，這對於我們這些在他門下當差的小仙來說實在是一大幸事。
    當時我正捧著杯益算泡的花茶聽司祿跟益算說八卦。
    司祿講著九重天上那些一樁樁有趣的異事，我聽得一愣一愣的。
    見司祿講完一個話題需要有人給予些共鳴，想勞煩益算是不大可能的。
    所以當時在司命講完之後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同意。
    現在想起來，他奶奶的司祿膽敢誆你幻姻大爺。
    不會擺架子，真他奶奶的不會擺架子。
    我伏在地上向他行禮。其實我是十分討厭下跪的，這也是我不大喜歡出刑宛宮的原因。我隻是小小元君，見著位分略比我高的蒙蒙混混地也就過去了，例如益算。而九重天上也有位分高得無法蒙混的，例如這文昌帝君。
    小仙幻姻見過文昌帝君，今次叨擾帝君純屬無奈，若有失禮之處小仙不勝惶恐。
    起來吧。
    一樣是那麼清冷冷地。
    其實我也曉得我，即升了上仙，就不該有那紅塵俗事裏的那般念想了。
    在這九重天上的萬萬條規矩裏有一條不是很規矩的規矩，據說是這樣的，但凡生而飛仙胎者，卻有機緣位列仙籙的靈物們，因違了天地造化升了仙，須得除卻七情六欲，才能在這九重天上長長久久地做神仙。若是違反了這一條規矩便要剃去仙骨，除去修為，踢出仙籍，打入輪回，永世不能再飛升做神仙。
    從前剛當上元君時是常擔心，若是自己遇見文昌帝君怕還是會忍不住喜歡他，所以為了不見他便躲在刑宛宮裏少出門。後來每每出席天君茶宴，坐在最角落的位子裏遠遠的望這坐在高高玉案桌上帝君，才明白，他怎麼可能是昱笙呢。
    昱笙他早死了，就死在將我送入寧囯皇宮的那一晚，就死在將我留在寧國君王身邊的那一晚。
    你來找我有何事？
    文昌帝君做在案桌前的一把藤椅上，低頭把玩著他的玉板指。
    我覺得他這一問純屬是白問，隻是走走過場。他都已經知道我會來找他，難道還不知道我來找他有什麼事，再者益算說他那麼做就是為了見我，益算想來是最明白事理的人，他都勸我來找他，想來是沒有錯的。
    小仙是刑宛宮執掌藥杏的幻姻。因著這一十一重天上以有好些時候沒下過場雨了，小仙宮中的幾千株藥杏已有衰敗的形容，所以特來求一求帝君。
    唔，原是為了這事，可惜我並非是位司雨的神仙，所以大約不大能夠幫到你，不過……我倒是遇到了些麻煩事要去西海水君那走一遭，介時我也可以順道幫你求上一求，隻是……我去西海大約還少了份禮，聽說前些日子西海水君的夫人害喜害得厲害，還須得吃些藥杏治上一治，你那大概還有些沒送去藥君府上的藥杏吧。
    我聽得有些一愣一愣的。
    ……這個，帝君，這藥杏的確是還有兩筐，隻是我並不好做主將它給了別人，再者，隻九重天少是有雨師的，帝君為何要跑到西海去求水君？
    這個嘛……
    文昌喝了口茶，緩緩地說道。
    我的癖好。
    我嘴角抽了抽。
    說道藥杏，這個你不必在意，我自會向天君說明，你且回去揀些大個的明日同我一塊去西海，那畢竟是你的事。
    我嘴角又抽了抽。我覺得自己大概是被益算耍了。
    剛謝完恩我便怒氣衝衝地衝出了文昌宮殺去了同宮找益算算帳。
    隻是剛出偏殿大門的時候聽到帝君似乎在裏麵輕輕喊了一聲，疑，他喊了什麼來著？哦，對了，他喊的是。
    瑤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