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第五章 孤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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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在爺爺院子裏的梨樹下悄悄溜走,爺爺將樹上的梨子了下來,給倆孫子送來秋季的果實,好快啊,一轉眼父親出門已經兩個多月了,吃過晚飯,媽媽和之前一樣,帶著倆兒子去了姑姑家,等待著父親的電話。
姑姑看著小濤一個勁地吃著零食,邊笑著邊拿手指勾小濤的鼻子,眼睛笑得都眯成了一條縫。斌子很認真地和姑姑家兒子,頭頂頭比著力氣。媽媽在小賣部門口和來買東西的阿姨坐了下來,聊起了天。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當阿姨要回家的時候,母親才發覺時間已經不早了。內心不由得擔心了起來,在門口踱著步,嘴裏還嘟囔著什麼。
姑姑跟母親說:“二哥說不定太忙了沒空打電話,放心,要是他打過來,我再去叫你好了。”母親還是放心不下,叫姑姑打電話回去問問到底怎麼了。撥通了電話,聽筒裏傳來了“嘟……嘟……”的聲響,不久便有一個男人接了電話,母親問道:“黃傳清你認識麼?就是老在你這裏打電話買煙的那個,高高的黑黑的那個人”。還沒等對方回答,便又追問道:“他是不是有什麼事?能幫幫我找找他麼?”焦慮的母親此時語速稍快,額頭上多了幾顆珍珠般大小汗珠。“你就是傳清老婆吧,我聽他說過,你別急。今天他同事來買煙,我問過了,說是太累了,今天早上幹活的時候暈倒了,現在應該還在床上躺著,你別擔心,我也要收拾東西回家了,明天再說。”
聽到這個消息母親神情木然,帶著斌子和小濤往家裏走,姑姑不放心,也一路跟了回來,直到安置好了兩孩子和母親方才離去。母親躺在床上,眼淚又順著臉頰流了出來,哭到痛時還握緊著拳頭用力拍打著胸脯。
這一夜注定痛苦,也注定孤獨,此時璀璨的明星卻被一陣烏雲擋住了光芒,一聲雷響,一場雨便落了下來,落在地裏,也落在了母親的心裏。
三天後的一個清晨,母親和爺爺奶奶說了幾句,就抱起還在睡覺的斌子,一隻手拿著包袱,離開了村子。小濤比往常睡得久,起來之時,便看到了奶奶,小濤跳下床跑到房子裏找哥哥和媽媽,可是怎麼都找不到。小濤跟奶奶說:“奶奶,媽媽和哥哥去哪裏了?”奶奶笑著說:“跟奶奶在一起不好嗎?”小濤從家裏跑到門外,再跑到村口,無功而返,低下頭抽泣著說:“爸爸不要我了,媽媽和哥哥也不要我了麼?”,說完便嚎啕大哭起來。
此時的斌子和母親正坐在去漢口的客車上,斌子問著媽媽:“媽媽我們去鎮上嗎,為什麼開了這麼久,為什麼不把弟弟帶上,帶上了我們一起買好吃呀?”母親看著前方一言不發,斌子見母親沒有理他,也敲著玻璃,聽著清脆的聲音,開心地玩著。直到坐到火車的那一刻,斌子才安靜了下來,跟媽媽說:“媽媽很晚了,我想弟弟了,我們回去好不好?”,媽媽終於打破了沉默,告訴斌子她們去找爸爸。斌子聽了開心地轉了幾個圈,拍手叫好,母親看著斌子,摸著自己的心,卻怎麼也開心不起來,抱著斌子,低聲哭泣。
列車緩慢起步,斌子看著遠去的車站,臉上的笑容頓時消散了,趕緊拉著媽媽的手,跟媽媽說:“媽媽你忘記弟弟了,弟弟還沒來,我們去接他,一起找爸爸好不好?”,一失聲母子倆都哭了出來。
小溝村再也沒有兩個調皮的“活寶”了,高粱地裏也聽不到一對兄弟歡樂玩耍的的聲音了,惟獨隻剩下,小濤和他的爺爺奶奶。坐在門口抽著煙的爺爺,邊摸著小濤的頭,邊吐著煙。而小濤也靜靜的靠在爺爺身旁,凝視著路口,仿佛一直等待著什麼。
不知為什麼,此時這份痛在母親的心中顯得如此的濃鬱,像一把利刃刺進胸膛,刀刃還滴著鮮紅的血。這份孤獨卻又是那麼的無奈,映在小濤失落的眼神裏,冰冷著那顆幼小的心。為何團圓這麼難?為何讓一個幾歲大的孩子經曆這些?為什麼?為什麼!
飛馳的列車向父親那奔去,離村裏的弟弟越來越遠。誰都不知道這些答案,誰都不知道,何時才能相遇,一家人再團聚。但至少斌子是幸運的,隻是這種幸運,幸運的讓人心酸。
注定是三個難眠的夜晚,斌子看著深夜裏明亮的星星,閉上眼許願,或許這樣一家人真的又能在一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