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章 陰謀的影子(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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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徳公公肯接招,下麵的事就好辦了,阮竹卿又是如同仙人般地笑了一笑,將目光轉向了百裏靖:“百裏大人,我家的長隨還都在宮門外候著,就勞煩您幫著傳個話,讓他們預備些春茶送過來了。”
阮竹卿和百裏靖之間早有默契,當然知道阮竹卿打的是什麼主意,其實徳公公是想把百裏靖和阮竹卿他們全都攆走的,隻留下薛埴薛墨兩兄弟密談,不過阮竹卿好像根本就不想走,百裏靖可沒有能夠用來賄賂徳公公的東西,他自然要領著邵玉樓和小紅離開。
“你倒大方,上次我想跟你討些春茶吃,你就是不肯給,這次這麼大方願意送給徳公公好幾斤,怎麼不說順便也給我些?”百裏靖也是人精,他看似抱怨的話實際上滿足了徳公公極大的虛榮心,百裏靖和阮竹卿關係好那是滿朝文武盡人皆知的,這春茶百裏靖跟阮竹卿要,阮竹卿都不肯給,卻一開口就送給他徳公公好幾斤,徳公公覺得自己的人生終於圓滿了。
“就知道你不是好答對的,告訴他們順手也給你稱二兩就是了,再多就糟蹋了。”阮竹卿和百裏靖一搭一唱默契十足。
“得,就衝你這二兩茶葉,本官就給你當一回跑腿好了。”百裏靖領著邵玉樓和小紅順利退場,阮竹卿也如願以償地留下來繼續打探消息。薛墨平時看慣了阮竹卿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想不到他還有這麼頑皮的一麵,險些驚掉了下巴,心裏盤算著什麼時候跟薛冉麵前好好討論一下阮竹卿的真實麵目,他大哥薛埴卻沉下了眸色,若有所思地多看了阮竹卿一眼。
“唉…………”等著百裏靖等人一走,阮竹卿就又換上了一副擔憂的神色,對徳公公說道,“讓公公見笑了,其實下官家裏的春茶每年的產量也不是很多,不過因為下官自幼就喜愛這一口春茶,家父又愛藏私,才會每年單獨給我留出一些。
之前在永安王府裏住著的時候,無論是王爺還是百裏大人,下官都不曾單獨給過他們,就是覺著想要喝茶,到下官這兒來喝蹭茶就行了。要是直接送給他們,他們又拿出來招待客人了,回頭別人跟他們討要,您說他們是給還是不給?
現在可倒好,皇上非要讓下官遷出王府去住,王爺竟然還含冤入獄了,也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還能在一起喝一回茶…………”
美人就是美人,阮竹卿那落寞的神情格外的惹人心疼,竟然讓一直覺得自己很熟悉他的薛墨也不由得生出了憐憫之心,不過薛墨知道這是阮竹卿在做戲,索性跟自己大哥一起端著茶杯坐壁上觀,看看這個突然開了竅的冷美人到底能從徳公公嘴裏套出什麼話來。
“瞧您說的,這倒讓老奴不要意思要您那點兒春茶了。”不讓他要,那才是拿小刀子割他的心頭肉呢,“其實這也不能怪皇上,本來皇上就在為如何替王爺平反一事操心,誰知道今兒個晌午還發生了一件令皇上惱怒的事兒,可不是一看見幾位前去替王爺求情,皇上這一肚子的火氣就全都發到您幾位的頭上去了嗎?”
幾個人心頭一凜,莫非是有人在背後給薛冉下蛆了?可千萬別讓他們知道到底是誰在這麼壞薛冉,這三位都不是什麼心眼兒大的人,尤其是在對待算計薛冉的人,他們的手段怕是都不是一般人能忍受得了的。
“可是有人落井下石了?”這會兒阮竹卿也顧不得裝模作樣了,趕緊打聽道。
“可不是嘛!!良妃娘娘……阮大人可能不知道,但是兩位皇子應該知道。這位良妃娘娘上午派人來延請皇上,說是良妃娘娘親手做了幾道小菜,請皇上過去用膳。皇上也沒多想,晌午用膳的時間就過去了。
到了良妃娘娘那兒可好,菜還沒吃上兩口呢,良妃娘娘就哭訴上了,說永安王如今下獄,婚事可就這麼耽擱下來了,可那三家要嫁給王爺的都是家中的長房嫡女,長房嫡女嫁不出去,下麵的妹妹們就都沒辦法議親。也不知道這永安王要被關到什麼時候去,良妃娘娘懇請皇上替那三家的閨女把親事退了,千萬被因為一個罪臣之子耽擱了好幾家子閨女的親事。
兩位皇子可能也知道,萬侍郎家二房長媳跟良妃娘娘是堂姐妹,當初萬侍郎為了攀上王爺這門親事,就是托他弟媳婦來宮裏求了良妃娘娘跟皇後娘娘麵前說情,才攀上了個側妃的位置。如今可倒好,萬侍郎的那個弟媳婦一見王爺出事,轉臉兒就來求良妃娘娘幫萬家退親,說是害怕耽擱她自己閨女的親事,昨兒跟良妃娘娘麵前哭了一個下午呢。
您幾位說說,這皇上能不生氣嗎?當初托關係找門路,上趕著要跟王爺攀親事的是他們,現在王爺剛剛落難,張羅著要退親的還是他們,這都什麼人呐?王爺可是還沒最後定罪呢,他們這是著的什麼急呢?要老奴說,王爺這回下獄下得好,自己糟點兒罪,能看清楚這些攀龍附鳳的嘴臉,以後再踅摸親事的時候才能腦子清醒點兒,別自己耽擱了自己的終身。”
徳公公替薛冉打著抱不平,語氣中似乎一點兒都不擔心薛冉最後會獲罪,也就是說廣仁帝根本就沒想把薛冉怎麼著,而這次讓薛冉下獄的目的,恐怕就是找借口把薛冉的親事給解決了,這多少讓薛埴薛墨兩兄弟鬆了一口氣。
現在,退親的話讓這三家人自己說出口,廣仁帝一邊表示自己很震怒,一邊再把親事給退掉,既能達到他最終的目的,又一點兒都不落埋怨,反而給人一種他很為侄兒著想的印象,順手賺個好名聲,裏外裏都是廣仁帝占便宜,廣仁帝的算盤真是打得滴水不漏。
阮竹卿覺得有一股涼氣從他的腳底一直升到頭頂心,奇寒徹骨。這就是素來溺愛薛冉的廣仁帝,他用侄兒的性命逼死了自己的弟弟弟媳,又在侄兒成年的時候拚命地想要斷掉他延續香火的可能,在這個皇家什麼親情寵愛都是假的,薛冉一直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裏是何等的戰戰兢兢?
坐在自己對麵的這兩個年輕的皇子呢?也許他們現在還念著跟薛冉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還能為薛冉的困境而著急。那麼,如果有一天薛冉觸犯到他們的利益了呢?他們是不是也會想廣仁帝一樣,毫不猶豫地下手,將自己的眼中釘肉中刺狠心地挖出來毀掉?
阮竹卿想起了薛冉平時的玩世不恭米蟲德性,又想起了瀟灑的行書中暗藏的壓抑和畏縮,他覺得自己非常心疼薛冉,很想把薛冉摟進自己的懷裏,拍拍他的背,告訴他自己會一直跟他在一起。
一瞬間,阮竹卿做了一個這輩子最大膽的決定,現在時機還不到,但他一定會那麼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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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徳公公的執事房,三個人準備一起離開皇宮,一路上沉默成了三人之間唯一的相處模式,直到走出宮門的時候,遠遠望著三個人各自的馬車,薛墨突然說話了。
“既然皇上想要解決的是阿冉的婚事,那咱們不妨去那三戶人家走上一趟,攤開了說,讓他們直接退親好了。”隻要廣仁帝肯告訴他們應該怎麼救薛冉出來,那他們直接照做就可以了。
“就怕那三家不肯退親呢。”阮竹卿細細回憶著他上次與薛冉談論薛冉婚事時說過的話,薛冉說了,那三家攀上他的目的是想在薑玉超扶他登位後占據個皇後貴妃的名頭,如果真是那樣,他們未必會害怕這次薛冉的入獄,恰恰相反的是,這正是勸說薛冉造反,投靠薑玉超的好機會,讓他們三家在這時候退親,人家還不一定願意呢。
“是不是冉兒跟你說過什麼?”薛埴半眯著眼睛看向阮竹卿。
“他說,曾有人看到過一個和薑玉超長得很像的年青人出入安國公府。”阮竹卿的話也是點到為止。
“你的意思是說,那三家才是真正跟反賊掛了關係的,才會在今年拚命地跟冉兒攀親事?”這三戶人家膽子可真不小。
“王爺隻說往年他的婚事是最尷尬的,才會在今年不得不跟六殿下一起在百花宴上相親。”那些人怎麼不繼續不開眼下去,把薛冉留給他接收就好了嘛。
“這倒是真的,頭幾年的百花宴,阿冉可從來都沒收到過請柬。那時候因為我在守孝,也沒人給我送過請柬,所以大家才沒計較。現在想起來,偶爾有人提到阿冉婚事的時候,不管是多熱鬧的酒宴都會瞬間冷場,嗬嗬,我竟然從來都沒注意到過。”薛墨冷笑了幾聲,對那些人的作法很是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