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四章 小災的前奏(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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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玉樓現在頂的是奴籍,但是要脫離奴籍很簡單,隻要邵玉樓的主人到衙門去幫他做奴籍的身契注銷,他就能從奴籍變為良民,脫不脫奴籍隻不過是主人的一句話而已。
現在百裏靖之所以還沒給邵玉樓改籍,是因為他的奴籍是皇上親自下旨給他辦的,百裏靖得給皇上他老人家留個麵子,好歹等個三五年之後再為邵玉樓脫籍,到那時邵玉樓是誰恐怕皇上都不記得,脫籍就自然而然了。
然而賤籍的白冬兒可就沒有這麼幸運了,原則上賤籍頭上是沒有主人的,也不存在身契這一說,看上去比奴籍似乎是自由了不少,但國家的各種政策卻從來都優惠不到賤籍的頭上,他們不能讀書不準參加科舉,也不能經商不準辦理納稅的手續,甚至連買賣土地房屋給自己尋找一個安身之所都不可以。就算這些也同樣落不到奴籍的頭上,好歹奴籍還有指望碰見一個像百裏靖這樣有良心的主人,萬一哪天脫了奴籍,不就好了嗎。
而且賤籍的身份是世代傳承的,賤籍的兒女還是賤籍,賤籍不可以迎娶良家女子為妻,也不可嫁入良家為妻,甚至嫁人連良妾的級別都夠不上,隻能做侍妾或者賤妾,而在貴族家庭中,賤籍的女子連做妾的機會都沒有,因為沒有哪一個達官貴人的家庭允許一個賤籍的女子進門,了不起養作外室就算是抬舉她們了。
簡單的說,奴籍和賤籍都在地位上是最低等的,但是奴籍還有盼頭有可能有出頭之日,而賤籍則是世世代代永無翻身之期,像蘭玉班的那幫人能夠由皇上親自下旨為他們改籍,簡直就是千古不遇的奇跡,白冬兒在蘭玉班散夥改籍之前脫離組織,根本就是自尋死路的結果。
“喝喝,還真沒看出來,什麼時候一身傲骨的邵玉樓也學會仗勢欺人了?隻可惜你依仗的人權勢小了點兒,要不然我看你還真的要吃人了呢。別以為就你有依仗,現在你都已經不唱戲了,哪兒還有人像過去一樣把你捧在手心兒裏啊?我還真就不信了,那些給小爺我捧戲的人裏麵,隨便扒拉出來一個都比你那芝麻大點兒官位的主子強,我看到時候你還怎麼跟小爺較勁。”
一生下來就是賤籍的白冬兒從來就沒想過自己能夠脫籍,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對這種身份極其的適應,對於自己需要依仗權勢來欺壓別人也沒有半點的抵觸心理,一切都好像理所當然一樣。
“就算是芝麻大點兒的官位,那也是官兒。民不與官鬥,你沒聽說過嗎?”一樓靠近大堂的一個包間的門突然打開,裏麵走出來了兩個衣裳華麗的俊美青年,打頭的一個在反駁白冬兒的時候絲毫沒有嘴下留情,“就你那些捧戲的主兒什麼時候這麼有出息,有膽量跟當官兒的鬥來著?別告訴我那裏麵有什麼了不起的官兒,我怎麼記著盡都是些個滿身銅臭的行商來著?還真別讓我知道哪個當官的給你捧戲,我非笑話死他不可!!”
白冬兒一看見包廂裏走出來的人,立刻變得臉色煞白,包廂裏出來的人正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克星金鳳宇。
金鳳宇在京城並不是最有勢力的人,但他卻是京城裏最不能得罪的人,一來身為皇親國戚的金家本來就是普通官員不願得罪的主兒,二來金鳳宇是整個熙寧郡王府最長袖善舞的一個,幾乎整個金家的外交都由他全權處理。
就是這樣的金鳳宇,僅在當初第一次和白冬兒打了照麵,就放話出來絕對不給白冬兒捧戲,從那以後,給白冬兒捧戲的人再也沒有一個是出身官場,剩下那些給他捧戲的商人哪個不是見風使舵的主兒,這也正是白冬兒離開蘭玉班以後越混越落魄的原因所在。
金鳳宇早就放話不給白冬兒捧戲,可他卻一直很喜歡聽邵玉樓的戲,當年的蘭玉班也正是因為金鳳宇願意給邵玉樓捧戲,才能在京城混得如魚得水。如今讓金鳳宇碰見白冬兒找邵玉樓的茬兒,白冬兒能得好嗎?
就算邵玉樓早就不唱戲了,人家的交情還在呢!邵玉樓的主人是百裏靖,百裏靖現在是永安王薛冉的唯一幕僚,永安王薛冉和金鳳宇那就是打小兒穿開襠褲一起長大的發小,隻要和金鳳宇對上,白冬兒就算死一百遍也不為過。
白冬兒真後悔自己嘴巴太賤,這麼明顯的人物關係自己怎麼總是記不住呢?剛剛他一直在後台化妝,根本就不知道金鳳宇這尊大神今天會這麼巧來浮春樓消遣啊?不對,就算金鳳宇這尊大神今天不來浮春樓,他也不應該找邵玉樓的麻煩。人比人得死,貨比貨的扔,白冬兒永遠比不上邵玉樓的一根小手指頭,不管邵玉樓什麼身份,這都是鐵一樣的事實。白冬兒今天總算是牢牢記住了。
“今天難得是休沐日,怎麼沒見你家的百裏大人,就你自己出來了?”跟在金鳳宇身後的青年,白冬兒並不怎麼認識,不過看他對待邵玉樓那過分溫柔的態度,白冬兒知道這恐怕也是邵玉樓的鐵粉之一,不過過去在蘭玉班,白冬兒並沒有見過這個人,對於他的身份,白冬兒多少有些好奇。
“參見六殿下!”邵玉樓板著一張棺材臉,硬梆梆地跟薛墨打招呼。上一次薛墨是被他氣走的,今天這一見麵,邵玉樓實在是做不到若無其事的跟他打招呼。
“怎麼,還在生我的氣?上次我也是為了你們著想,永安王府畢竟是皇親國戚的府邸,你們隨隨便便收留不知底細的人,對於大家都有害處。我也就是生氣你們戒心太低,不知道保護自己。現在好了,那個人跟著阮竹卿一起搬出永安王府了,要禍害也就隻能禍害阮竹卿一個人了,傷不到阿冉和你就好。”
薛墨並不是聰明絕頂的人,跟他親愛的大哥太子殿下比起來,他的才智實在是不起眼,可薛墨有個別人沒有的本事,就是直覺特別準,所以那天他難得把這種特別準的直覺用在了魏庭仲身上,永安王府那幾個混蛋卻沒人買他的賬,薛墨在生氣之餘還是很擔心那幾個混蛋的安全,直到聽說阮竹卿搬出了永安王府,魏庭仲也跟著搬出來了,他才放下心來。
今天薛墨約了金鳳宇,就是想要兩人一起去永安王府找薛冉和百裏靖玩耍的,途中路過浮春樓,金鳳宇想起來薛冉最喜歡浮春樓做的幾道細點,才拉著他進來等著打包外帶幾份點心再去找薛冉跟他要最好的茶水搭配來吃的,想不到就在他們等候點心的時候,竟然碰上了許久不見的白冬兒跟邵玉樓找茬吵架的場景。
白冬兒當然沒見過薛墨,因為薛墨有數的幾次去蘭玉班聽戲都是跟著金鳳宇一起去的,而隻要是金鳳宇上蘭玉班聽戲,蘭玉班都會把白冬兒藏起來不讓金鳳宇看見,薛墨跟白冬兒也就理所當然的沒見過麵了。
現在白冬兒一聽到這個對著邵玉樓和顏悅色大獻殷勤的錦繡青年竟然是皇子,臉色就已經是一片死灰了。一個沒實權的金鳳宇都能讓白冬兒生不如死,再來個皇子六殿下向著邵玉樓,他白冬兒是不是就可以直接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你這人心腸也未免太狠毒了些,禍害不到你的哥們兄弟,禍害別人就無所謂了?那阮大人可是永安王心尖子上的肉,他傷到一根頭發,我們那位傻王爺都能撞牆自殺以謝罪,要不然你以為那個人當初是怎麼留在王府裏的?”
雖然曾經喜歡過魏庭仲,甚至為了幫他留在永安王府裏,邵玉樓不惜跟薛墨硬碰硬,可是自打邵玉樓看到魏庭仲跟木新航站在一起的那一刻,邵玉樓喜歡魏庭仲的心突然冷了下來,再回想過去他和魏庭仲相處的景象,邵玉樓一下子明白了,過去就是他剃頭挑子一頭熱,魏庭仲從來就沒把他放在心上過,會和永安王府的敵人站在一起的,那絕對不會是朋友。
“哎呦,你怎麼突然想通了,知道那小子不是好人?還是說他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兒?你別怕,就算他現在是阮竹卿的帳房,老子也照樣有的是辦法碾死他,還能不讓阮竹卿生氣!!”隻要邵玉樓能想通就好,薛墨一想到要處置魏庭仲,就按捺不住自己那顆躍躍欲試的心。
“暫且先不要動他吧,跟那樣的人動手你也不嫌掉身價,他要真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永安王府的事,你再收拾他也不遲,到時候想怎麼捏死他還不是你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