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三章 小災的前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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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以後的京城街道依然熱鬧,不過相對於去年的大比之年來說還是冷清了不少,至少看不到滿街筒子都是人了。邵玉樓雖然平日裏跟著百裏靖也是十分的清閑,但畢竟那不是滿街溜達,今日難得出來放風,邵玉樓的心情出奇的好,尤其是他不再頂著當紅優伶的名頭之後,走在大街上能夠認出他的人少之又少,這樣的逛街才真正能夠逛出悠閑的味道來。
走到南城門附近的一條街上的時候,邵玉樓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魏庭仲。阮家人搬離永安王府,身為阮家賬房先生的魏庭仲也不能免俗,不過魏庭仲走的時候沒跟邵玉樓打招呼,也沒給他留下隻字片語。
這讓邵玉樓難過了好幾天,再怎麼說阮竹卿和薛冉是在鬧別扭,不告而別還在情理之中,為什麼魏庭仲也跟阮竹卿學不跟他打招呼就走了呢?難道他邵玉樓什麼地方得罪了魏庭仲?
一想到這個,邵玉樓就不免一陣沮喪。他跟魏庭仲相處的模式一直都是他積極主動,魏庭仲偶爾心情好了搭理他一下,就能讓邵玉樓興奮好幾天,邵玉樓承認自己有點兒賤皮子,可誰讓他先喜歡上人家了呢,這就叫上趕著不是買賣。
因為邵玉樓看見魏庭仲的時候,兩個人相隔比較遠,邵玉樓招喚了幾聲卻因街市上人聲嘈雜,魏庭仲根本就沒有聽見,隻是自顧自地走在前麵。被忽略的邵玉樓突然來脾氣了,他撥開人群奮力地追了過去,他要當麵問問魏庭仲,他邵玉樓到底哪裏不好,在他魏庭仲的眼裏邵玉樓就真的這樣一文不名嗎?
追蹤了幾步,邵玉樓突然停下了腳步,並且一雙秀氣的狐狸眼越瞪越大,因為魏庭仲也停下腳步了,站在街邊的一個酒樓旁邊正在和人攀談,而那個人竟然是邵玉樓人生中最大的仇家木新航。
沒有木新航,蘭玉班就不會散夥,沒有木新航,邵玉樓就不會淪落為他人的奴仆。雖然百裏靖一如既往的對邵玉樓好,但邵玉樓失去的是自由的靈魂,這樣的痛楚是旁人無法理解的。更何況木新航一直沒有放棄找百裏靖的麻煩,連帶著阮竹卿和薛冉都跟他結下了梁子,這些人都是邵玉樓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
為什麼魏庭仲會和木新航走到一起去了?到底是魏庭仲打算對他身邊的朋友不利,還是阮竹卿背叛了薛冉?邵玉樓的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無論是這兩人中的任何一個選擇背叛,都是他邵玉樓無法接受的。
不遠處,魏庭仲和木新航兩個人一前一後走進了酒樓,邵玉樓也趕緊跟上,他打算偷偷跟著這兩個人,偷聽一下他們究竟又打算幹什麼壞事。
酒樓是南城門附近最熱鬧的一家,名叫浮春樓,因為兩邊分別是達官貴人聚居的地區一邊是民商富賈們聚居的地方,來往的客人最不缺的就是銀子。所以浮春樓的設計與別處最大的一個不同就是它即便在一樓也有包廂。
邵玉樓一身的家仆打扮,走進浮春樓的時候照例上來了一個店小二詢問他是不是要吃飯。店小二的眼睛裏掩藏不住的是對邵玉樓這一身家仆打扮的蔑視,但這裏是京城,誰也不敢說自己攔截下來的家仆就一定低賤,宰相門前七品官,有時候得罪某些不起眼的家仆比得罪他們家的主人還可怕。
邵玉樓知道自己這身打扮並不適合進入浮春樓這樣的高檔酒樓,他也的確機靈,直接告訴店小二,他是來找他們家主人的,而且他家的主人剛剛進店不久,果不其然店小二連忙點頭哈腰地放行了。
但是站在酒樓大堂門口的邵玉樓茫然了,店小二跟他胡攪蠻纏了半天,他都把人給跟丟了,木新航這樣的大人物想必是不會直接就坐酒店大堂的,可樓上樓下這麼多的包廂,邵玉樓哪兒知道那兩個人進的是哪一間包廂呢?
邵玉樓正在發呆,找茬兒的人卻出現了,而且還是個許久不見的熟人,就是當初因為百裏靖而被蘭玉班掃地出門的白冬兒。
白冬兒離開蘭玉班的那天邵玉樓並不在家,不過他回到蘭玉班之後,聽說了白冬兒是因為欺負百裏靖而被掃地出門的,邵玉樓差點兒沒氣得跳起來,膽敢趁他不在家的時候欺負百裏靖,這白冬兒膽子也太大了,幸虧他跑得快,要不然邵玉樓非得抓花那張狐狸精的臉不可。
如今仇人相見,邵玉樓還沒回過神來,白冬兒已經像一顆炮彈一樣地衝到邵玉樓的麵前了。
“哎呦哎呦,瞧瞧這是誰呦!!幾天不見而已,邵哥兒怎麼穿起這樣的土布衣衫來了?這哪兒是咱們邵哥兒穿的衣裳啊?別磨壞了你嬌嫩的皮膚,到時候得有多少人心疼啊?”
白冬兒如今依舊在唱戲,沒有了蘭玉班在背後支撐他,他勉強自己湊錢養了鼓師和琴師,另外尋了一個生角跟他搭戲,四個人不停的遊走在京城的各大酒樓裏,每天靠唱小折子戲掙一口吃喝。
浮春樓看在白冬兒往日名頭的麵子上給了他一席之地,隻可惜白冬兒並不能好好珍惜這樣的機會,他自己本身功力就不是很好,否則在蘭玉班也不會一直被唱功一般的邵玉樓壓在頭上當一個萬年老二,而且他找到的搭檔更是個常年在各個戲班子混龍套的家夥,各方麵水平都不行。
浮春樓隻讓他們唱過幾場壓軸,後來就隻肯讓他們在大角出場之前唱唱串場了,也所以邵玉樓站在浮春樓大堂門口發呆的時候白冬兒能夠第一時間發現他,頂著自己化妝化到一半的鬼臉冒出來嘲諷邵玉樓。
在白冬兒看來,他終於可以壓邵玉樓一頭了,自己現在還是角兒,而邵玉樓已經為人奴仆,再也不能唱戲了,那麼邵玉樓還能拿什麼跟自己一較長短?殊不知,邵玉樓根本就沒搭理白冬兒,任由白冬兒跳梁小醜一般地在他眼前蹦達,邵玉樓都能視而不見,一心一意在人群中尋找自己想要尋找的人,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所有的包廂一一推開來看看,自己要找的人到底在哪裏。
“你這不長眼的狗奴才,小爺跟你說話,你裝什麼啞巴?”邵玉樓的無視讓白冬兒火冒三丈,不由得伸出一隻手去推搡邵玉樓的肩膀。
邵玉樓依舊沒有說話,盡管被白冬兒推搡得晃悠了一下,他也依然沒有挪動腳步,隻是抬手拍了拍被白冬兒推搡過的肩膀,仿佛那裏有幾寸厚的灰塵一樣,然後對著白冬兒犯了個白眼,直接把白冬兒當成了惹人煩的臭蟲。
“你!!!你個仗勢欺人的狗奴才,你以為百裏靖當官了有什麼了不起嗎?還不是當初在戲班子打雜的貨,當個小小的從七品就很了不起了嗎?到了朝廷上也一樣是打雜的貨,一輩子也翻不了身的!!”
蘭玉班的散夥在整個京城太過轟動,更加轟動的是他邵玉樓的去向,一個曾經紅透京城的優伶最後隻落得與人為奴的下場,不少愛聽戲的戲迷都在為邵玉樓感到惋惜,雖然身為邵玉樓主人的百裏靖名不見經傳,很多人都想過從百裏靖手上把邵玉樓買回去,但讓邵玉樓給百裏靖當奴才的畢竟是皇上,他老人家的旨意誰敢說個不字?
不得不說,百裏靖邵玉樓這對主仆能夠安然的生活,靠的全是皇上他老人家的氣場強大。當然那些人不敢找這對主仆的麻煩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們一直住在永安王府裏,他們是永安王薛冉罩著的人。
薛冉那個人平時看上去很好說話,不過絕大多數的人都不會去招惹他,他是皇太後的心肝寶貝,皇上的聖寵也一直不斷,最重要的是太子殿下從小就特別寵愛這個沒爹沒娘的堂弟,這麼硬的靠山,傻子才去招惹他罩著的人呢。
不過很顯然,白冬兒就算不肯承認,他也是傻子中的傻子,敢這樣當眾說出百裏靖在戲班子打雜的事情來,神仙也救不了白冬兒了。
“白冬兒,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一直都擺脫不了賤籍了。”邵玉樓冷冷的目光打在白冬兒的身上,白冬兒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像你這樣不長腦子的人,別說這輩子脫不了賤籍,就連下輩子恐怕也脫不了賤籍了,我真同情你。
我家主子從七品,品級雖然低了點兒,但那也是堂堂正正的朝廷命官,是憑自己本事考科舉考出來的。你當街汙蔑朝廷命官,沒得說,就應該抓進衙門痛打八十大板,你知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