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俊秀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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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太後宮中出來已然是天色將黑,薛冉匆匆忙忙走出皇城的大門來到自家馬車前麵,二話不說跳上車轅,跟自家小廝兼車夫九哥兒並排坐在了一起。
“王爺,您是千金之軀,怎麼坐這兒了?小心喝風,回去了肚子疼!!”
快到宵禁的時間了,今天王爺出來的真晚,九哥兒不敢耽誤,叱吒一聲,老馬卻邁開了慢悠悠的步伐。
“我說咱們王府就窮到這個地步了嗎?這麼個老東西還出來拉車?還喝風呢,本王現在滿頭是汗都感覺不到有風!!”
老馬對老東西這一稱呼很不滿意,一甩尾巴差點兒打到薛冉的臉上。
“小的早就說過這匹老馬沒用了您偏偏不信,當初出宮開府的時候非抱著馬頭不撒手,說要給它養老,您也不想想,咱王府那點子俸祿供您吃喝都不夠,哪兒來的銀子多養一匹馬?總不能讓這老東西光吃飯不幹活兒吧?反正它也不能披掛上陣了,除了拉車您還想它怎麼著?”
這匹老馬是當年皇上特意給薛冉挑的與他同齡的馬,服役到了十八歲的確是已經老邁了,不過薛冉從前就這一匹坐騎,感情非常好,出宮開府也非得帶著它不可。
“哎呀行了!!本王知道錯了還不行嗎?明兒就告訴廚房殺了吃肉,明兒晚上本王就吃馬肉火鍋!!”
老馬驟然聽到馬肉火鍋四個字,平白受了刺激。
不就是不能幹活兒了嗎?人家壽數能到三十多歲呢,才活一半兒你們就要殺了人家吃肉,忒看不起馬了!!老馬心裏一個不平衡,撒開蹄子狂奔了起來,這下子別說薛冉喝一肚子風,就連九哥兒的小八角帽都吹歪了。
這個老貨,又發神經!
回到王府薛冉所居的疊花堂,薛冉剛剛邁進門檻,慣常伺候的幾個大丫鬟就圍了上來,為首的秋豔一邊給薛冉脫衣服一邊絮絮叨叨地說道:“小九兒那個小滑頭真的該打了,究竟是怎麼服侍爺的?這才立秋幾天的功夫,怎麼爺回來就手冷腳冷的?”
囧了,薛冉會告訴秋豔這是因為他坐在車轅上喝了一路的風造成的麼?不會的,這個惡名還是讓九哥兒背著吧。
“趕緊給撿本王最不好的衣裳拿出來穿上,本王要出去!!”
薛冉記得他最不好的衣裳是一件大醬色的螺紋錦長袍,跟他所有的玉腰帶都搭不上顏色,最後還是秋豔給他繡了一條普通的腰帶才算勉強搭配得上。
“爺!!剛剛宮裏傳了旨意出來,讓您在家閉門思過,您怎麼還要出去呀?留神讓人逮著,又到禦前告您一狀!!”
前兩天薛冉在外麵鬧騰的厲害,秋豔早就料想到了最近他會被皇上禁足,可是沒想到薛冉根本就沒當回事兒。
“把這件螺紋錦包起來拿給九哥兒,讓九哥兒拿一件他的衣裳先給本王穿穿,本王一會兒爬陰溝出去,等到了外麵再讓九哥兒服侍本王換上那件螺紋錦。”
衣服穿到一半,薛冉又興出了幺蛾子。
“王爺!!奴婢跟您說話,您倒是聽著沒有啊??”
秋豔怒了,她原是宮裏的宮女,打小服侍薛冉,可以說是薛冉最親近也是最熟悉的人。
“聽見了聽見啦!以前皇伯伯禁本王的足,本王不也是經常偷溜出去麼,這種事兒,民不舉官不究,誰不知道本王是什麼樣的人?今晚的酒局是提前三四天約的,不去不好。再者說皇上的禁足令還沒傳到外麵去呢,今兒晚上怎麼也能偷閑就是了。”
其實今天晚上的酒局並不是熟人擺的,可因為有新科狀元阮竹卿出席,薛冉才答應的邀約,為了見到美人一解相思,就讓禁足令神馬的滾邊去吧!
“您要讓小九兒跟著您出去鬼混?那多不安全呐!!最起碼也要讓鐸哥兒或者鋒哥兒陪著您出去,奴婢才能放心啊!!”
薛冉身份尷尬,一直以來背地裏打他主意的人也不在少數,鄭鐸鄭鋒兩兄弟就是皇上賞賜下來的兩個貼身護衛,已經好幾次替薛冉化解危機了。
“你不說,本王還沒想起來!!咱家那倆傻兵呢?讓他們守好咱家大門,任何人求見都告訴他們本王在家禁足,誰都不見!!”薛冉穿上了九哥兒的青衣小帽,還真是跟豪門小廝一個德行。“嘿嘿嘿,這樣一來,就算有人在外麵撞見本王,九哥兒也能幫本王糊弄獲取,隻要這倆傻兵在家守著,看誰還敢說本王出去鬼混了!!!”
收拾停當,薛冉一個箭步竄出房門朝後院兒陰溝處跑去,九哥兒抱著衣裳包袱緊跟其後消失在夜幕中。
主仆倆的身影剛剛消失,房門口就出現了兩個偉岸男子,一個一臉的嚴肅端正,另一個卻滿身的吊兒郎當。
“秋豔姑娘,需要屬下跟著王爺嗎?”
嚴肅男子低聲問道。
“跟著吧,別讓他發現就行,九哥兒是個毛手毛腳的,別讓王爺有什麼閃失。”秋豔低聲歎了口氣,自家主子是個歡脫的小二貨,她應該早就習慣了。“悄悄跟著,別讓王爺發現了,再惹他不高興。”
鄭鋒領命而去,秋豔又將目光轉向了另外一個男子,那個名叫鄭鐸的,這人雖然和鄭鋒是親兄弟,性格卻大不相同,秋豔覺得自己根本就拿捏不了這個人。
“屬下去當看門狗!!王爺是主子,他的話總要有人聽才是。”
鄭鐸一扭頭,毫不在意的走了,可是他的話卻讓秋豔仿佛心頭紮上了一根刺,著實難受,秋豔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
萃華樓,京城酒樓食肆排名第一的所在,尋常吃飯的客座都需要頭三天排號訂位,那包間雅座則需要有刻有萃華樓老板題字的特約牌才有資格預訂,整個京城,持有特約牌的不過百人,這在擁有近十萬人口的京城來說已經是非常有麵子的事兒了。
薛冉當然擁有特約牌。京城的大小官員紈絝子弟統統算在內,最會吃最會玩的,薛冉若是認了第二,絕對沒人敢認第一。想當年萃華樓剛開業的時候,這特約牌可是萃華樓老板第一個親自送到薛冉手上的,那時候薛冉還住在宮裏,算是沒成年呢。
今天這桌席,是禮部尚書的二公子馮英央求了薛冉,借了他的特約牌才在萃華樓訂下的,禮部尚書上任不足兩年,特約牌他們家父子四個,誰的手上也沒有。
今年馮英下場考試,中了二甲進士第七十七名,高興的不得了,他仗著平日裏常常混跡在薛冉出現的酒局上,跟薛冉鬧了個臉兒熟,才死皮賴臉地借來了薛冉的特約牌擺下了這次的酒席。
其實薛冉一點兒也不喜歡馮英,長相油頭粉麵不說,平日裏招貓逗狗,溜蟲兒鬥雞,從來沒有正事兒,這樣一個從不見讀書的紈絝子弟竟然能夠高中進士,讓薛冉不得不替他家皇伯伯擔心這次科舉考試的公平性。
這次的酒席,薛冉原本是不想參加的,可馮英再三拍著胸脯跟薛冉保證,酒席請的人並不多,除了幾個平日裏相熟的兄弟就是這次文武舉考試的前三名參加酒席,薛冉一想到那個如月華般泛著清輝的人兒,就鬼使神差的點了頭,還冒著被皇伯伯懲罰的風險鑽出自家王府,穿著自己最難看的衣裳前來赴席。
萃華樓的晚上,客堂是閉店謝客的,凡是雅間的宴席都從萃華樓後院開在另外一條街上的角門迎客。夜晚的萃華樓後花園燈火通明,隱約間傳來若有似無的絲竹之聲,卻並不顯喧鬧,而花園巧妙的設計,會讓雅間即便是門窗大敞四開,也絕對影響不到其他的客人。
薛冉一進屋就看見了坐在窗邊寂靜角落的阮竹卿,他坐的位置燈光並不明亮,卻越發凸顯出了阮竹卿月華般的美好。
今晚的阮竹卿身著一襲青玉色的長衫並同色的腰帶,略顯清冷,唯有壓衣角的兩個秋香色荷包跟一塊田黃石的墜子稍顯跳脫,然而他臉頰上白裏透紅的膚色卻把青玉色長衫的清冷給壓下去了,讓謫仙般的人物更加活生生地坐在了眾人之中。
阮竹卿最美的是一頭烏黑的長發,盡管他總是用一支溫潤的白玉簪子將黑發綰在頭頂,薛冉卻無數次想象過那一頭青絲若是放下來,該是怎樣的光澤柔潤,如同世間最美好的絲緞。
他的五官精致卻不似女子,眉宇間的英氣讓人無論如何也不能忽略,膽鼻鳳目,眉劍斜飛,略白的唇色更是堅毅而美好,若是那黝黑的眼珠不是用來瞪人的,那就更好了。
阮竹卿也第一時間發現了站在門口發傻流口水的人,不由得略皺了皺眉頭。這家夥一見到自己就口水直下三千尺,生生把一副好皮相給破壞了,要不然這明眸皓齒皇家出品的,縱然算不上英挺,總也是個清秀少年,皇上究竟是怎麼把一個堂堂戰神的後代給養成一個齷齪色胚的?(這一點皇帝他老人家也很納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