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麵條這麼一哭，呂妙青反而樂了。伸手照著麵條的後腦勺又是一下，“出息的你！”
    “嗚嗚……夫人，你又欺負人！”
    “誰看見了？”
    “嗚嗚嗚……”
    這邊主仆鬧哄著，另一邊書房的兩人，卻安靜得很。程子修是完全不想跟這個華清引有半分交集的。方才婉轉著表明了自己現在並不想接見客人的意思，但是……姓華的這塊膏藥卻一點走的意思都沒有。
    “子修兄隻管忙你的便是，華某隨便坐坐，也不是什麼外人，不用招呼。”
    “那你自便。”
    程子修坐在案前繼續看自己的書，華清引便在他的書房裏兜兜轉轉。書架上擺放著諸多書卷，最上層還有一些醫書，但是看那樣子，應該是很久沒有動過了。再往下的一層上，放著一個錦盒，盒子是紅木做的，上麵雕刻著簡單大方的圖案，看上去非常典雅。華清引好奇地拿起了這個盒子，好生端詳了一番，“子修兄，此為何物？”
    程子修抬頭看了一下，然後又把頭轉到了書上，“我大哥送我的小玩意兒。”
    “哦？”華清引眼睛一亮，打開了小盒子，裏麵裝著的是一隻草編的蟋蟀。“哈哈，子修兄小時候定是喜歡逗蛐蛐的吧？”
    程子修置若罔聞，輕輕翻了下書卷。華清引也不氣餒，反而對著手裏的物件笑了笑，然後放回到了盒子裏。輕輕走到了程子修身邊，將頭探到程子修耳側，“看什麼？這麼入神？”聲音輕柔，呼出來的熱氣直接撲進了程子修的耳廓，讓程子修渾身戰栗了一下，而後故意往一側躲了下，“都是些辦案的典籍。”
    華清引看著這般羞澀的程子修，難掩地笑了笑，“子修兄怎的離華某如此遠？難道華某會吃人不成？”
    被直接這麼問了，程子修反而被噎得不知道說些什麼。最終隻得放下書卷，起身取了紙張，鋪在書案上。
    “要寫字嗎？華某幫子修兄研磨。”說罷，華清引便拿過硯台，認認真真開始研磨。之後又瑣瑣碎碎說了很多話，但卻總是不能引起程子修搭茬，甚至連一眼都懶得瞥過來。華清引風流了這麼多年，基本上多難對付的美人在他幾番溫柔攻勢下，也都要淪陷了，偏偏這個程子修像塊木頭，油鹽不進。華清引不甘心，眼睛一轉，使了個壞，研磨時候稍微用力了一下，墨汁便濺到了紙張上。
    “呀，不妙。華某失禮。”
    程子修看著紙張上的墨跡，微微皺了下眉頭，寫字的興致已經全無了。他放下毛筆，抬起頭，正看見窗外飄起雪來。
    華清引順著他的眼光看去，也看見了屋外的飛雪。“下雪了，當真是幹淨清冷的。”
    “嗯。”這一次，程子修竟然應聲了。
    程子修走到了屋子的另一角，將安靜待在角落裏的琴抱到了書房中央，盤腿而坐，輕輕撫摸了下琴弦。這琴正是莫北嘯贈與他的那個，他隻用過幾次，之後朝中事務繁忙，便也沒有得空撫琴。今日對著這飛雪，忽然來了興致，便撥起琴弦。
    琴音響起，華清引的心神馬上便被帶入到了另一個清冷的氛圍中。淒婉悲涼的琴音中，不知道為什麼，給人一種一個人在大漠中無助哀嚎的錯覺。
    幾年前的家破景象，忽然重新回到了華清引的腦海中，每一幕淒慘都如此清晰分明，隱在衣袖中的手不由攥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