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這日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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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呆呆的同桌是班裏成績最差的學生,一個頭腦好像有點問題的女生。高小紅,季呆呆知道她,她小學的時候就和她是一個班的。那時候的高小紅就曾經被班裏的男生欺負到頭破血流,她給季呆呆留下的最深的印象就是當被男生用木質的椅子砸頭的那一霎那,她眼中好像有別人讀不懂的什麼。初中老師看了成績便將高小紅交給了季呆呆,想著以優帶劣。
季呆呆很善良,但跟高小紅在一起了也免不了頭大,她教給了高小紅好多學習的技巧卻從不管用,以至於到後來分班都沒能擺脫同桌兩個一個正一一個負一的奇異狀況。高小紅其實不傻,就是在讀寫方麵的能力與常人有一定的差距,以至於每寫一個字都要頓上一兩秒再去寫下一個。其實就是反應遲鈍吧,真正意義上的。季呆呆的發小,韓小靜和崔笑笑就是無數欺負高小紅的人中的兩個,小孩子不懂事,總想著欺負誰才能顯得自己厲害,而季呆呆從不這樣想,她老早就明白了精神上的強大才是真正的強大,對她們的行為總是一笑了之。
呆呆從小就對男生有一種鄙視心理,即使到了對異性好奇的年齡也從沒主動跟班裏的異性說過一句話,班裏的男生很少,而且個個都喜歡玩鬧,有的時候真的沒輕沒重,讓呆呆打心底認為,男生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這種觀念直到大學才有所改變。
初二那一年,鄉裏的另一所初中停止授業,正式和呆呆的初中合成了一個,史立一中變成了史立中學,那幾個村的孩子們全都來到了這個學校,所以初二又重新分班,每個年級的班的個數從兩個增至三個,高小紅和季呆呆分開了。呆呆和韓小靜分到了一起,還是以前那個班主任,所以班長的職務還是由呆呆擔任,雖然老師已經知道呆呆並不管理班級紀律。
班裏來了個厲害的角色,總能跟季呆呆搶第一的位置,是一個男生,就坐在季呆呆的後麵。但是季呆呆從開始到往後的兩年,也仍舊沒有主動搭理過他,他們一次。
初三的時候,學校開始招美術生。季呆呆無比心動。老師要求先自己畫一幅畫以便核查有沒有學美術的天賦,季呆呆當天晚上就毫不猶豫的熬夜畫畫,想拿出自己最好的水平。她那個時候當然不知道所謂的老師評畫隻是走個形式,老師怎麼可能從一張畫裏看到這個學生的熱情。第二天交稿,季呆呆信心滿滿。可是等待她的卻是班主任的傳話。
班主任說呆呆的成績沒必要學美術也可以走重點高中的公助生,這個時候學美術反而會耽誤初三的學習,得不償失。在老師的眼中,美術隻是升學的一種工具。季呆呆隻跟她說:我喜歡美術。
呆呆還是沒學成美術,美術老師不收她。應該是呆呆的班主任從中作梗,呆呆知道的。事情沒能向著自己想象的方向發展,她隻找到了美術老師,把自己的畫拿回來,沒說一句話。那一年,呆呆十五歲。
發小都一一輟學了,因為實在不是學習的料,隻能早早的去打工賺錢了,而呆呆一直在堅持著。高小紅的母親也在這一年因為癌症去世了,呆呆見過那個有些蠻橫且身材肥碩的女性,她開始體會生命的脆弱。高小紅隨後轉去了技校,去學不用太動腦筋的東西去了。
生日那天,呆呆總想著會不會有什麼神奇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就像某些動漫裏演的那樣,她在院子裏看著天空一直到淩晨生日過了,什麼都沒有發生,她理解了什麼是現實。臨近中考那一個月,季呆呆徹底放鬆了自己。這個時候季小爽已經在北京打工賺錢了,有了一點點收入。季呆呆用著姐姐換下來的手機,天天看小說聽音樂,班主任看見也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理解季呆呆的叛逆,從呆呆跟她說話的語氣中就能明白。
中考來了,季呆呆用再平常不過的心去了戰場。
這一個月的荒廢對成績還是有點影響,但是還是過關了,壓著分數線低空飛過,呆呆考上了縣裏重點的高中,而且不需要交學費。
呆呆跟家裏要求過了,如果考上了高中,就買一台電腦。那個時候呆呆隻覺得有電腦很方便,可以看自己想看的任何一部動漫。呆呆媽媽的病情這一年也有了好轉,她為自己的女兒感到驕傲,雖然沒有太多的錢,但她還是決定滿足女兒的要求,也是她對女兒的一種補償。媽媽一直認為,季呆呆變得像現在這樣早熟,陰暗和叛逆都是她的原因,她總是對呆呆說著一些對不起是我害了你之類的話,其實呆呆根本就不想聽。
呆呆媽媽想辦法拚湊了一台電腦出來,顯示器是那種最原始的大頭顯示器,已經很舊了,但呆呆還是很滿足。而網絡是到了呆呆快開學的時候才連接上的,這期間呆呆就玩兒起了自己買的單機遊戲,這是呆呆經曆的最閑最高興的假期。
呆呆的爸爸開始去外地打工了,一年也就回來兩三次,家裏的農活全讓媽媽包攬了,呆呆知道媽媽很累,但因為自己上學也沒有辦法幫媽媽做什麼,而媽媽寵愛女兒,家裏雖然窮也不會虧待呆呆,呆呆的要求基本都能滿足,給呆呆花的錢從來都不心疼。呆呆也因此養成了花錢大手大腳的壞習慣。
開學前一天,呆呆剪掉了叛逆的劉海,變成了乖巧的齊頭簾,戴上了黑框眼鏡。或許她是想改變一種人生來著吧,還是說人生改變了她呢。
開學第一天搬進了宿舍,呆呆成了住校生,要每三周回家一次。家裏真真正正隻剩下了媽媽一個人。這也是媽媽七年孤獨的開端。
呆呆上高中了,這也是這些孩子們故事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