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別笑，接下來就是我受苦的時候了。”強子接著說。
    “我沒想到那兩個王八蛋真的敢對老子動手。那刀鋒冷的很，貼在我的臉上，我閉上眼睛都可以感覺到那個人輕微的顫抖。我心想做人都不容易啊，然後刀刃就落在了我的左耳下麵。”
    “那一下真的是疼啊，我也不知道怎麼形容，反正就是老疼了。那王八蛋一直劃，從耳朵底下劃過臉，然後是鼻子，再到右邊眉毛上麵，他劃就算了，手還一直抖。我真的是疼，疼的我想大叫，但是我心想叫出來那多沒麵子啊，而且我不能讓龍哥擔心我，他已經夠累了，我們做手下的不能再讓他操心了。”
    “我說有些人動不動就愛說什麼‘心如刀絞’，真正試過這種感覺的有幾個人啊？”
    劉向陽一直默默地聽著，當他聽到刀在臉上劃過的時候，他也就明白了為什麼白天強子一臉笑容的說傷口不疼了，因為比起臉麵受到漫長的折磨，子彈那一瞬間穿過肢體的疼痛根本太微不足道了。
    “我眼睛都睜不開，臉被血糊的一團糟。好久之後，我清醒過來時，已經躺在病床上了，臉被包的像個木乃伊，而龍哥就坐在旁邊。”
    “龍哥看見我醒來，說我暈了過去。我心想自己怎麼這麼沒用，還要龍哥操心。龍哥問我怎麼樣，他臉上的表情特別明顯的帶著歉意，我不想讓他擔心，就說沒事，後來龍哥呆了一會兒，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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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嫂子？”強子叫了一聲。
    劉向陽回過神。
    “怎麼，被我的英勇事跡嚇到了？”強子笑眯眯的問，露出兩排白白的牙齒。
    劉向陽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強子接著問：“嫂子，你還想聽龍哥和川崎的事嗎？我想既然你是嫂子，那麼龍哥肯定不介意我把以前的事都說出來的，其實……”
    “不了”劉向陽突然打斷強子的話，說：“我……有點累了，想睡覺了。”
    “哦……”強子看劉向陽無精打采的樣子，以為他真想睡覺，就說：“那你睡吧，我守著。”
    劉向陽閉著眼睛，腦海裏一直是龍天驁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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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強子不在旁邊。
    劉向陽愣了一會兒，就看見遠處強子端著早餐小跑過來。
    “嫂子，你醒了啊。”強子臉上帶著笑意，將手裏的早餐遞給劉向陽，“給，快趁熱吃。”
    “謝謝。”劉向陽接過。
    兩人坐在水泥管的邊緣，一起吃著早餐。
    四周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劉向陽看著腳下已經冒出頭的青草，上麵蓋著一層灰色的霜，可能已經快春天了吧，不知不覺中，連冬天都過去了，也許是因為發生了太多事，所以漫長的寒冷都讓人無暇顧及。
    抬起頭，遠處的一個房地產正在修建，拔地而起的高樓一幢幢，一幢幢，披著綠色的安全網，帶著刺眼的宣傳報。
    這座城市的冬天從來不下雪，也分不清秋天是怎樣變成冬天的，在你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也許就是夏天了。
    一個秋天再加上一個冬天，劉向陽卻經曆了太多，那現在春天來了，盼望他的又會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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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早餐，遠處的房地產已經開始工作，強子說：“嫂子，我們在這休息一下，就去找個可以聯係到龍哥的地方。”
    “嗯”劉向陽對這個稱呼都不在乎了，反正他拒絕，強子還是會依依不舍的叫。
    兩人休息了一會兒，強子起身正準備走出他們身處的這個水泥管，走到管口，突然折回來，把後麵的劉向陽撞退了幾步。
    “怎麼……”劉向陽噤聲。
    四周原本是十分安靜的，就在他們準備出去時，一陣腳步聲傳來。
    強子小心翼翼的探頭出去看了一眼，轉過頭看著劉向陽沒什麼表情的臉，有些無奈的說：“是陶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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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部都搜一遍！仔細一點！”有人大聲喊著。
    這樣下去，他們呆在這裏被發現是遲早的事，可建材廠的出口隻有一個，如果他們要出去，勢必要從這群人中穿過。上次劉向陽和芒刺二挑二十，看著仗勢，這次劉向陽和強子是要二挑四十了。
    強子想了一會兒，說：“嫂子，我身上還有兩把槍和一些子彈，你拿一把從後麵悄悄繞出去。”
    “怎麼繞？”劉向陽心想哪有那麼容易，“他們又不是瞎子……”
    “我掩護你呀！”強子轉頭，逆著光的臉上嘴角向上揚起，連那道疤痕都不怎麼猙獰了。
    劉向陽想了一會兒，突然明白了什麼，“你……”
    “我會先到你要經過的相反方向去放槍，把他們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我這，”強子晃晃手裏冰冷的槍，“等我實在頂不死了，我就會出麵跟他們隨便扯。你動作一定要快點，從這裏到門口有一定距離，還不知道門口有沒有人守著，如果有……”
    “你什麼意思？”劉向陽抬頭，冷冷的注視著男人。
    “什麼什麼意思？”強子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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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向陽沒有說話，隻是目光冷的慎人。
    強子笑了笑，表情有些苦澀，“嫂子，這是權宜之計啊，不能這樣還能怎麼辦呢？我的任務就是要保護你啊，把你安全的送到龍哥身邊，如果你有什麼事，那我這個手下豈不是當的太失敗了……”
    “夠了……”劉向陽不忍的轉過頭，他知道這是當下最好的辦法。
    兩個人肯定是隻能出去一個，盡管出去了的那個都不一定能活。
    “龍天驁的話就值得你拿命去執行？”
    強子沒有想到劉向陽會這樣問，他愣了一下，回答：“值得啊……龍哥他，當然值得，不僅是我，我們所有為龍哥效力的人，都會心甘情願的獻上自己生命，我感覺你對龍哥很重要，保護你應該……也就是在保護龍哥吧。”
    劉向陽靜靜的聽著，外麵搜索的人已經越來越往這邊靠近了。
    “那如果我拒絕呢？”他說。
    “啊？”強子思考了一會兒，說：“那我就會把你掐暈，然後藏起來。然後我一個人將這些人全部幹掉，你醒來之後，應該也就安全了。”
    “你……”劉向陽沒有話說了。
    所以當下情況是，無論劉向陽理智的按照強子說的那樣利用他從後麵繞出去，還是叛逆的來一場要死一起死的戲碼，強子都會拚盡全力不惜性命去保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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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我知道了。”劉向陽和強子僵持了一會兒說。
    “嗯”強子應到，將手裏的槍給了劉向陽一把，“保護好自己。”
    “你一定要以自身的安全為首。”劉向陽說。
    強子酷酷的轉了幾圈槍，比了一個開槍的動作，轉身什麼也沒說。
    “嘭！”強子朝空中放了一槍。
    外麵的人馬上嘈雜的圍了過來。
    “還不快走？”他轉過頭，衝著劉向陽說，臉上帶著笑。
    劉向陽握緊了手裏的槍，轉頭。
    “來吧，你們這群雜碎。”強子拉了一下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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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向陽跑出了一個又一個的水泥管，初升的太陽在他臉上投下一道又一道的光，他頭也不回，隻聽的見身後的槍聲越來越頻繁、越來越遠。
    他跑出了最後一根水泥管，飛速的向門口跑去。
    連匆匆一眼都沒來得及看，劉向陽氣喘喘籲籲的跑到門口，解決了門口的兩個人，身後的槍聲也嘎然而止。
    他想回頭，卻感覺有一種什麼力量牽製住他。
    等了好久，劉向陽沒回頭，也沒有人跟上來。
    他知道，不會再有跟上來了。
    手裏的槍掉落在地上，他一步一步走了出去，不知道該往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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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吹的他有些站不穩，轉身，一個人站在那兒，身後是一群麵無表情的黑衣人。
    劉向陽的瞳孔緊縮，他來不及驚恐，一雙手就攀上他的臉，毛巾捂住了口鼻。
    天旋地轉的一瞬間，他看見了那人冰冷的綠色眼眸，分明是冷冷的綠色，卻迸發出燙人的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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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頭好痛……
    睜開眼睛，卻還是黑乎乎的一片，稍稍掙紮了一下，發現手腳以一種很扭曲的姿勢捆綁著。
    “唔……”嘴巴也被布堵住了。
    突然，眼前的東西被人撕開，強烈的刺激讓劉向陽一時不能睜開眼睛，閉著眼睛冷靜
    了一下，一個人抓住他的頭發，使他不得不去睜開眼。
    “疼……”
    此時，劉向陽才發現他現在在哪裏。
    鹹鹹的風打在臉上，讓他一下子醒了不少。
    這是一片海域，海平線邊緣逐漸下落的金色太陽可以判斷這已經是下午了。
    藍綠色的海麵上蕩漾著魚鱗片一樣的斑斕色彩，顯得十分壯闊。
    如果劉向陽此時不是被吊在離海麵幾百米的高空上的話，他會覺得這風景更美。
    但此刻，他正被人五花大綁的吊在這風景上麵，拿著繩子的是一個油光滿麵光頭佬，他們被一個吊車用小倉放在空中，風吹的這個金屬空間時不時發出沉重的悶哼聲。
    “劉向陽！”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川崎……啊！”劉向陽驚呼，他猛地往下掉了幾米，綁著他的繩子還在輕微抖動著。
    “別亂動啊，小生仔……”那個吊著他的光頭佬晃了晃手裏的繩尾。
    “你們要幹什麼？！”川崎衝著光頭吼，聲音不經意染上了一絲顫抖。
    光頭指了指右邊。
    川崎看見了正悠閑坐在那的陶景，迅速舉起了手裏的槍。
    就在他舉起手來的一瞬間，他以及周邊的手下，還有吊在空中的劉向陽，每個人臉上都亮起了兩三個紅色的小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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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呼嘯來呼嘯去，揚起發絲又小心翼翼的放下。
    川崎的瞳孔緊縮了幾圈，然後鬆開了手裏的槍，舉起手。
    “全部放下。”他吩咐後麵的人。
    其他的人也都放下了槍。
    臉上的紅點仍然在晃動，時不時掃進眼睛裏，刺的視線一片鮮紅。
    川崎想了一下，隨即將槍全部踢下他們所站的地方。
    紅點全部消失了。
    陶景笑了，起身拍拍身上的中山裝，正欲開口，川崎卻搶先開口：
    “把他放了，我過去。”
    “川……”他一揮手，打斷了身後人的勸阻。
    陶景先是一愣，眼眸裏的綠色暗了幾分，隨即他笑了，說：“好”
    劉向陽被鬆開，放在川崎他們所在的地方。
    腿一軟，他重心不穩的摔在地上，川崎伸手想去扶住他，卻馬上被光頭抓了過去，綁了起來。
    “川崎……”其餘的人剛湊上去，紅點就出現在每個人臉上。
    “別過來！”川崎大叫，隨即笑了笑說：“我沒事。”
    他們退了回去。
    劉向陽扶著欄杆站了起來，眼睜睜看著川崎被吊車拉到離他們很遠的地方。
    剛剛他就是像一片落葉那樣懸掛在海麵上，而現在，那個位置的人已經換成了川崎。
    每一次都是這樣。
    原本他該承受的，全部被這些人，一個一個……替代。
    那些結局原本應該是他的，每次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