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秋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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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秋瑾死了。那個時候肖彌正在刷牙,聽到後把牙膏直接吞進了嘴裏,當他趕到的時候,可樂已經跪在離屍體不遠的地方,他一直搖著頭說不出一句話來,秋瑾的父親抱著女兒痛哭,她的姑姑也在邊上。地上一大片暗紅的血跡,牆上也有,秋瑾父親的手上也有。秋瑾像是一灘軟泥一樣,秋瑾也是最和姑姑親近的,母親死的那段時間秋瑾就住在姑姑家。前幾天秋瑾還給姑姑打電話說著小女孩的心事。肖彌看著秋瑾頭發上沾著泥水,走近她,胃裏在翻滾,腦袋嗡嗡的響。一個圍觀的女孩事不關己的議論:“聽說是被民工強奸了什麼的,真夠點背的。”肖彌直奔過去,一連甩了對方十幾個巴掌,邊上的男朋友見肖彌眼睛火紅也沒敢發作,底氣不足的叫嚷:“她又沒說什麼。。。。。。。”女孩捂著被打腫的臉哭著跑開。
肖彌隻感覺很冷,他站在風中瑟瑟發抖,他扶起可樂,幫他擦眼淚。幫著安撫秋瑾的父親和姑姑。他知道當所有人都倒下總要有一個人堅強。
肖彌躺在床上,眼前出現了幻覺,大片大片的血在白色的畫布上浸染開來,秋瑾低頭壞笑。然後輕輕的告訴他自己看見媽媽了。肖彌覺得每個窗戶看出去都是秋瑾,而秋瑾也嘴裏吐著血水,全身休克的抽搐,麵帶微笑的看著自己。肖彌不知道怎麼辦,他抱著雙腳蹲在牆角。像是小時候媽媽告訴他,他和別的小朋友不一樣,他有傳染病一樣......接著又夢見一個男人在奔跑,他長著尖銳的獠牙,卻一副懦弱無能的表情。前麵是無垠的寂寞和黑暗,後邊是狐仙鬼怪的魅惑。隻有頭頂的月亮浩瀚而皎潔,男人跑過樹林,跑過小溪,在澎湖邊上喝了一口水就死在了邊上,月亮落下,太陽升起,村子裏的人都在哭。哀樂響起,嗩呐裏吹出濃稠腥膩的血,害怕的人都帶著臉譜。
肖彌決定跟著秋瑾的父親和姑姑把秋瑾的遺體送回老家。走的時候可樂到送他,可樂告訴他其實他和秋瑾已經在談戀愛了,隻是希望感情穩定了就告訴大家。他說:“秋瑾常常說會夢見媽媽,鄰居都說是她殺死了自己的母親,都是她和她那該死的紙鶴的錯。別看她平時嘻嘻哈哈,其實她一直活在內疚裏。”這時的可樂顯得很深情,少了那份玩世不恭更顯成熟,消瘦的臉上黑眼圈濃重。兩個男生深深擁抱一切無言。
張彤是不讓肖彌走的。科學上說女人是進化的比男人更為先進的動物,她找到肖彌:“我知道你如果走了就不會回來。別走。你這樣的行為很幼稚,根本不理智。”肖彌感謝這個女生能讀懂他。可是依然搖頭。“人本來就不是因為理智而活著的。”張彤驚訝故作鎮定的揚長而去。
原諒不愛你的,才能遇上愛你的——致張彤。
肖彌回到家了,他平靜的對父母說自己不想讀書了,不想回去了。
“先吃飯......”媽媽並沒有太過驚訝,擺放好碗筷。爸爸還是像以前那樣,剛端上一碗菜的時候就開始吃飯,吃完了就自顧自的看電視,繃著個臉,印象裏父親隻有這一個表情,好像全家人都欠他什麼的似地,年輕時候的爸爸很不懂事,常常和不三不四的女人搞在一起,對不起家裏,多年的罪惡感堆積成的卻是厚顏無恥的傲慢。媽媽也看電視,每次看到家庭倫理劇裏外遇的丈夫受到懲罰,就會指桑罵槐的說上兩句,媽媽不管爸爸這個時候是什麼表情都會越說越帶勁“兒子都這樣了,你還有心情看電視,良心真的是毒啊,和著你們姓肖的人都是壞良心。”爸爸大多數是沉默,偶爾氣急敗壞的時候就會當著孩子的麵罵自己的妻子是蠢女人。
肖彌自顧自的吃飯連眼睛也沒有抬一下,見怪不怪。,當一切又歸於平靜的時候,肖彌的心反而跳的厲害,他看著在沙發上一點一點打著瞌睡的媽媽,他很想過去抱抱她,給她兩句承諾和安慰。他了解這個女人的偉大和卑微,但他不敢,也覺得矯情,悻悻的回了自己房間。
肖彌躺在床上撥了於東的電話,還是沒有打通。把手機扔在一邊。自顧自的發呆。媽媽過了一會子就進來了。很久沒有認真的看過媽媽的臉,她老了很多,記得以前是沒有這麼多的白頭發的,臉上的皮膚更粗糙了。媽媽是穿著一件睡衣:“你剛才說什麼屁話,不讀了?不讀了你想幹什麼?你什麼也幹不了。你爸爸那樣氣我,現在你也要這樣對我,你們兩父子真是壞良心!!!向我討債來了是吧。”肖彌不知道怎麼回,自顧自的玩手機,一句話也不說。媽媽有些急了,眼睛裏開始有了淚。想著孩子大了也就懶得動手打。撂下一句:“以後你不要哭都來不及。別說是我們不給你讀的。”說完用力的摔門走了,肖彌瞟了一樣繼續按手機。不久就傳來兩口子吵架的聲音。
第二天一大早,肖彌就起床了,突然想去自己的母校看看。早上八點,高中生們在早讀,書聲朗朗。高中生活就是這樣,忙碌而又充實。肖彌在教學樓邊上徘徊還遇上了幾個高中時候的老師。可是大多都是不認得他了,難怪,高中的他向來成績不算優秀。但是班主任一眼就認出他了,還拉他到邊上聊了很久,以前覺得他是個誤人子弟的中國教育界的禍害,現在卻顯得更外和藹可親。肖彌匆匆和他作別,卻在上樓梯的時候看見了一個而他這輩子再也不想看見的人——蘇格。蘇格也在同時看見了他。肖彌轉身就走,當蘇格循著步子追出來的時候,肖彌已經走遠,蘇格看著遠方拍拍身上的灰塵悻悻的也回家去了。當他走了之後一個人卻久久沒有離開,她站在那裏,心裏一直不能平靜。風吹亂了她的頭發,眼淚卻流不出來。她覺得冷。她是李豔
那天晚上肖彌又夢見了秋瑾,詭異的微笑破碎而又模糊的臉,一直蔓延到牆上的血。夢裏秋瑾說:“我被魔鬼盯上了,彌,救我!”肖彌被嚇醒了,然後就再也睡不著了,一個人拿了爸爸口袋的煙在陽台抽了起來。後來這個夢一直折磨著肖彌。
於東回來了,本著紳士風度,先陪著琳回了廈門,然後當天在家洗了個澡,收拾了行李就往福州了。於東拿著大袋的東西在門口。一臉憨笑,肖彌默契的上前幫著提東西。於東隻是摸著弟弟的頭發不說話。當於東把一盒精品茶和一串珍珠送給媽媽時,她立刻笑逐顏開,肖彌笑她是小市民。媽媽反倒較真起來;“我如果不小市民,能養活你嗎?沒良心的家夥,我上輩子是欠你們兩個的啊!作孽啊!”於東偷偷把一瓶從法國買的男士香水塞給肖彌,肖彌看見上麵的標價貴的嚇人,卻很坦然的收下了。於東在她耳邊細語:“不要和媽媽講。”肖彌把於東領進自己的房間,其實也是哥兩共同的房間。於東以前貼的籃球明星的海報肖彌沒有撕掉還在。玻璃上貼著哥兩小時候一起去照的大頭貼。
晚上於東和肖彌睡一起,弟弟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喜歡摟著自己的脖子。於東知道弟弟是個外表堅強內心敏感脆弱的人,這次要退學一定是受了什麼委屈,覺得自己這個當哥哥的連自己的弟弟都保護不好心裏很慚愧。肖彌沒睡,眯著眼睛說;“我其實很好,我隻是想到處走走而已”。於東知道弟弟的性格,本來想好的勸說的話一句都沒有說出口。兩個大男孩都有太多的話想要和對方說。各自心事。在夜深的時候,其中一個男孩偷偷親了另一個一口。
於東第二天就回了廈門,媽媽有些舍不得,感慨這樣聽話的孩子怎麼就是別人家的,說完回頭瞪了肖彌一眼。肖彌看著媽媽發牢騷:“你不想讀書可以,以後幹什麼別用到我們一分錢。有本事明天你就搬出去。“媽媽想著兒子一定會知難而退,她也已經拖於東找關係,幫著肖彌在學校保留學籍。
肖彌二話沒說這恨得就搬出了家門。
肖彌拿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就離開家,他不想留在家,因為容易做噩夢。提著行李,沿著街走了一圈,最後在公告欄看到能包食宿的工作就麻利的接下來了,根本沒看工資才600塊錢一個月,肖彌在學校一個月的生活費就要一千。
這是一個個體服裝店,賣的是一些老人小孩的衣服,店裏的員工就隻有肖彌和子皓兩個人,老板對子皓很信任,平時基本不來查崗查哨,後來從子皓的嘴裏知道其實老板是一個很有才華的人,年輕的時候思想過於激進招人妒忌和排擠,久不得誌,一怒之下回了家鄉過起了清閑日子,他經常各地旅遊。遊山玩水樂在其中。
肖彌第一眼看見子皓的時候,子皓正抱著電腦玩魔獸,他最愛魔族,老是在肖彌麵前炫耀自己的裝備多好多好。老板看見了就會拍他的腦袋:“臭小子,我是請你來玩遊戲的嗎?早晚要開除你。這個是肖彌,以後讓他給你打下手,你不是說老師忙不過來嗎?”子皓盯著電腦看都沒看肖彌一眼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著肖彌的情況,肖彌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答。
晚上肖彌看著所謂的床就是用幾塊木板搭在磚頭上,被子潮濕且一股子黴味兒,上麵還沾著一些汙斑。肖彌坐在椅子上發愁,眉毛擰成疙瘩,他不知道今天到底要怎麼睡。子皓看出了其中的小九九,默不作聲的從櫃子裏拿出一床新被子扔到肖彌身上:“瞧你那表情,跟偷看難民似地,懂你嫌棄。用這個新的晚上別凍著,感冒了可別怪我。”肖彌是真心嫌棄,當著子皓的麵也是一個勁的點頭。裂開嘴淺淺的笑。子皓已經幫著套好了枕頭。嘴裏碎碎念:“看你也不像是幹得長久的樣。”
肖彌趴在窗戶上,看著窗外,已經是夜深人靜了。整條街隻零星的幾盞燈微弱的吐著柔光。月亮出奇的明亮。有貓在屋頂上來回的行走,偶爾遇上其它的貓便會呲牙弓背。仔細聽還能聽見幾聲鳥叫,但是分辨不出是什麼鳥來。
肖彌沒有想到,在這裏的生活卻成了他人生中最快樂的時間。
店裏的生意不好不壞,大部分時間都可以發呆,子皓成天玩遊戲,肖彌偶爾寫寫東西,大學裏學得服裝設計到這裏也算是用上了一些。把衣服打理的井井有條。不過這裏的經濟水平偏低。老人孩子來店裏也不管款式,拿到一塊布料就生拉硬拽,確定結實耐用價格便宜就會買下。
而每次吃飯時間兩個男生就以玩俄羅斯方塊3局兩勝決定,輸了的就要穿過兩條街去香姨快餐店買兩個人的盒飯。肖彌老是耍賴,子皓個子比肖彌要高出半個頭來,這個時候他就會反手把肖彌壓著,要肖彌求饒。氣急了就會罵肖彌和那些玩遊戲開外掛的沒什麼兩樣,說肖彌這樣耍賴和小流氓沒什麼分別。肖彌不在乎,自顧自的做“不知廉恥”狀。
每次到了趕集子皓和肖彌要把貨拉到夜市街區去賣。
晚上的風吹得凶,夜市擺攤是個苦差事,兩個人互相打趣,各捧一杯熱飲在風中冷的瑟瑟發抖,時不時有爛菜葉子的臭味鑽進鼻孔惹得人時不時搓鼻子。北門濕氣重冷風就直接貫上來,鑽進衣袖,肖彌從小身體就不好,吹太久,頭就痛得厲害。
子皓伸著脖子四處張望,前幾天,他剛和人為了攤位的事打了一架,對方喊了句“你給我等著別讓我在這條街上再看見你!”,子皓打架到是不怕,隻是做生意的都圖個和氣。可是怕什麼來什麼。不久就看見上次被打的那人正走了過來。子皓讓肖彌先把貨收好,肖彌心裏也猜到了七八分。那人後邊三三兩兩地跟著幾個黃毛。一上來就跟瘋狗似的叫囂:“你不是很拽嗎?今天我兄弟都在,老子一定要廢了你。你他媽……”話還沒喊完子皓玩世不恭的笑著一個巴掌就已經招呼上去了。那個男人應聲倒下,後麵的黃毛們立刻變成了憤怒的小鳥,立馬跳上前來,子皓在夜市裏混跡慣了,這種場麵,自是家常便飯。對於這些狗腿更是比嫌棄還更嫌棄。跳上前就是一記腿鞭。子皓不想把事情鬧大,想著給點教訓就得了,可這群猴崽子卻個個都是不要命的主,同時他們開始向肖彌動手。那個黃毛掀翻攤位,衣服掉的一地都是,圍觀的人也是越來越多。黃毛一條皮帶正要往肖彌身上招呼。這時突然有什麼人在背後拉了一把,那力道很大,透過皮膚捏著一點皮肉,肖彌微微皺了個眉頭感受到一股壓迫感。皮帶落在了蘇格的臉上。立刻就爆出了一段紅色的印子。
這些個黃毛,下手一個比一個狠。但今天算他們倒黴,他們是鎮上的小流氓,而蘇格是什麼?是大城市的大流氓。在外頭闖了這麼多年,跟著林凱做過打手,早就成了狠角色。猝不及防地抓住那黃毛的手,往牆上猛砸。接著就聽見手脫臼的聲音和撕心裂肺的哭喊聲。蘇格揚起腳就往另一個人的襠口猛踢。這樣暴力的場麵肖彌看著有些不舒服。蘇格一邊把黃毛踢翻在地,一邊喊著:“磚頭有沒有,老子今天廢了他……”邊上的幾個人也嚇傻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後來子皓有些看不下去,往地上啐了一口,上來拉開蘇格,對方才把滿臉是血的黃毛拖出來,一陣人頭攢動便消失在人群中了……
子皓一邊罵那些黃毛是他媽狗娘養的,一邊想到他們剛才狼狽逃跑的樣子真是大快人心。說是要請蘇格吃飯,能交上這麼見義勇為的哥們今天值了。肖彌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有說。心裏白眼子皓一萬遍。在小酒館兩個人麵對麵的坐著。蘇格一句兩句的應付著子皓的問題。眼睛時不時瞟上肖彌一眼。
這種氣氛肖彌覺得不舒服,他起身要走這裏他一秒鍾也不想多呆。蘇格見狀也起身來,乖乖的站在一旁,和剛才打架的凶猛判若兩人,蘇格就是一頭獅子,隨時都是傷人的狀態,隻有肖彌是那個讓他卸下防備的馴獸師。
“我不敢求你原諒,真的想要你過得好,然後我能補償什麼給你。”蘇格說的時候,眼睛是是閃著淚的,子皓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看的一愣一愣。肖彌調整情緒,他的情緒控製力遠遠超乎常人,隻是淡淡的從嘴裏吐出一句話:“我原諒你。因為寬恕才是對你最好的懲罰。”蘇格整個人僵在那裏,肖彌已經走遠。
冷風在黑夜裏穿梭,今夜傷心的人太多太多。
李豔在街角哭,她什麼都知道了,知道了剛才還在自己身邊的男人會那樣奮不顧身的衝過去。而自己竟然可笑的以為可以和這個男人死守一生,還差點幫他把孩子生下來。李豔感到前所未有的羞恥和悲涼,整個人在風中搖曳,單薄而脆弱,像是下一秒就會灰飛煙滅。
剛才肖彌的態度子皓覺得很不禮貌,但是看肖彌眼中閃著淚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倒是自己心裏真覺得蘇格是一個可以結交的朋友,打架比自己還猛的真不算多見。嘴裏是不是小聲的口頭表揚蘇格是條漢子。
肖彌給莉子打電話,每次心裏不痛快他都會找莉子,莉子說:“我他媽就是你媽。”可是今天莉子很忙:“我在和人談生意呢,乖,我先掛了。”之後便是一串的忙音。掛上電話後肖彌翻來覆去睡不著,子皓的腳臭在空氣裏飄忽不定。
一大清早就聽見有人敲門,子皓用腳把肖彌踢醒,可是肖彌打死也不肯從被窩裏出來,子皓邊罵著粗話一邊去開店門,一個怒氣匆匆的女生站在門口:“你們昨天竟然敢打我表哥,我是為他報仇的!”說著把手裏的液體破了過去。”嘴裏悠悠的說著:“這是硫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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