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我跟悶油瓶一起出發，我穿著東拚西湊的裝備，自己審視了一番，覺得挺滑稽的，但我也沒空在乎什麼形象了，畢竟是多年的兄弟，悶油瓶應該不會笑話我的。出發前悶油瓶看了我一眼，我也忍不住回他一眼，似乎想告訴他“你丫別想甩掉我，我就是要跟在你後麵。”然後悶油瓶無奈的繼續往前走。一路上我們沒有說一句話，直到我忍不住開口：“你丫，能不能別不說話，我雖然不是話嘮，但跟你在一起也實在能讓我憋死。”我也不是祈求他施舍我幾個金句，我隻是不小心把自己心裏埋怨了很久的事實說了出來，剛說完我就後悔了，我很怕他會直接說：“吳邪，我並沒有要你跟著我。”好在他跟沒聽到一樣，繼續走他的路。我們不斷往上走，溫度自然是越來越低，估摸走了近4個小時，我終於忍不住想他提出了要休息的申請，本來以為他會拒絕的，但沒想到他，並沒說什麼就隻就地選了快地方坐下，然後就用他深沉的眼神盯著遠方綿延的山脈，我知道他心裏懷著對大山的崇敬，並沒有開口說話，也獨自欣賞起這滿目的白景。
    其實我有時候會覺得，悶油瓶不是不近人情的，而隻是不喜歡表達自己或者說不善於表達。也許在我生活的世界裏生存那麼幾年它就會變成一個身懷絕技的普通人。
    剩下的也沒什麼可敘述的，畢竟這個悶王並不會跟我討論些什麼。轉眼三天過去了，我們進入了雪線，悶油瓶還是沒有要停下的打算。秋天是長白山旅遊的旺季，我很高興在這麼高的半山腰還可以補充裝備，但再往上去，可就沒有補給站了，甚至沒有遊客，或許再走個半天就不會看見除對方以外的人。這時候我開始變換戰略，不再跟悶油瓶一樣沉默不語，我開始不停的說話，開始說世界多美好，後來覺得不具體，便開始向悶油瓶說起自己見到他之前的事情，把事情具體化，甚至跟他說起自己高中時候懵懂的暗戀，想想就覺得不可思議的，我沒想過會跟他嘮家常，況且跟著悶王說這些他也不會認真聽的。我也為悶油瓶描畫了一副他過正常人生活的藍圖，有房有車有老婆，在過幾年連孩子都有了，別人不都說老婆孩子熱炕頭嗎，嘿嘿，說不定當時候攆他走他都不會想回這冷冰冰山裏。自然這些話都是我一個人再說，小哥他聽沒聽，我還真不敢保證。
    就這樣天眼看要黑了，也再找不到旅館，我們隻得在雪地裏挖了個雪窩，隨便吃了點，鋪上防水布，點上無煙爐就躺了下來。山上溫度畢竟很低，就算是雪窩防水布自然也抵抗不了那難以言喻的嚴寒。我實在是冷，半夜隻得抱著自己的背包來取暖。想想大學的時候自己是住校的，學校在北方還沒有空調，冬天也是很冷的。那個時候寢室裏的室友也有搭鋪的，但當時我並沒有覺得嚴寒到難於抵抗，所以並沒有跟風。但現在我真心想把悶油瓶拉過來抱在懷裏，畢竟人身上的體溫可比這冷硬的背包高上很多。後來我實在睡不著，不得不坐起來靠做運動來提高體溫，我又怕自己出聲擾了小哥休息，就獨自出了雪窩。剛一出來，就被外麵的冷風吹的打了個冷戰。外麵挺亮堂，滿目都是白雪皚皚，然後就想起當時我們一起上雲頂天宮的日子，那時我還暗自發誓再也不上這座山，沒想到時至今日我又站在了這千年的雪層上。其實現在我真的是滿目蒼涼，在經曆了這麼多事之後，我不是聖人，不能當什麼都沒發生，沒心沒肺的過日子，相反我時常會想起一起經曆這些事的一些人，想到這裏我不自覺的從兜裏抽出一根煙點上。後來意識到我不能放任自己在這節骨眼上自怨自艾，必須打起精神來，才能為明天的行程做好充分的體力準備。抽完一根煙後，睡意漸漸上來，便又回到了雪窩裏。剛一進去，就看見小哥已經起身了，坐在防水布上閉目養神，估計是聽到我出去的聲音。很多時候雖然看到小哥是閉著眼睛的，但是我著實分不清他是睡著了，還是醒著，畢竟他也不打呼。或者剛才他並沒有睡著，又或者是天氣太冷睡不著也不一定。若真是像後者一樣，那我不就可以趁機提出跟他一起睡的建議，或者他不會拒絕我，我暗自神遊。正當我計算著悶油瓶會答應我的可能性時，就聽到小哥說：“你準備跟到什麼時候，現在已經上了雪線，你自己也明白，第一場雪馬上就要下下來，到時候一封山憑你的裝備是回不去的。莫要跟著我丟了性命。”聽到這話我便把頭轉向他的臉，他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睜開眼睛，我看不到他眼睛裏有幾個意思，不知道是已經厭煩我跟著他還是擔心我的生命安全。反正不管哪一種，這一瞬我心裏的火氣都要爆發了，我並不是一個理性溫和的人，相反我是家裏的獨子，會有脾氣也是正常的。於是我忍不住對著他大聲吼道：“你個悶油瓶子，有什麼資格說這話，我來這裏他媽的是為了誰，你不要跟我說是我自願的，你沒有逼我這類話，你丫是沒有逼我，是我自己作死非要跟著來，但你也不想想我要不是把你當兄弟，看不得你自己找死，我犯得著冒著生命危險，來這冰天雪地的長白山？”說完這話，我真想跟他幹一架，雖然明知道不是他的對手，以前要是跟朋友有個什麼矛盾，我一向不會使用冷戰的手法，一般是兩個人約到外麵幹上一架，等累的你死我活的時候，自然就忘了之前的矛盾，也就會冰釋前嫌了。但現在我的對手不是別人，我要真跟他幹架，那我是純粹找死。但當時火氣正旺，也沒什麼理性可言，說完就揮著拳頭朝悶油瓶子撲去，我這一撲並沒有被悶油瓶給擋回來，因為悶油瓶子並沒有還手，我這一拳實實在在的打在了他的肩膀上。本來拳頭是向著他的臉去的，後來發現他沒有要還手的意思，堪堪收了下才打到他肩膀。打完後我就隻能就地彳亍，因為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又不能再打，這氛圍立馬就變得很是尷尬。這可怎麼辦是好，我總不能像個娘們一樣躲在他的懷裏，向他撒嬌說“都是你的錯，我沒有錯吧”想到這我就一身的雞皮疙瘩，媽的，我最近這是怎麼了，總會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眼看著小哥冷冰冰的眼神，我完全沒了主意，隻得頹然的坐了下去。這樣的氣氛一直冷了很長一段時間。最後還是他說：“不早了，睡吧，明天還要趕路。”說完他就兀自躺了下去。我真是被他搞得沒了脾氣。再看看自己拿冷冰冰的臥鋪，彎腰拿起自己的背包，就躺在了小哥的旁邊。我可不能讓氣氛冷下去，憑小哥這樣的性格，我要不去緩和我們之間的關係，有可能我們就會變成陌路人啊。於是我躺在他身邊，二話不說就從背後抱住了他，把自己的腿架在他的身上，悶油瓶沒想到我回來這招，詫異地說：“吳邪，你幹什麼？”但並沒有把我的腿給推下去。我看這情景大喜便回道：“小哥，剛才我錯了，不應該發脾氣。現在我冷睡不著，抱著你暖和點。”說完像是用盡身上所有的力氣抱緊了他，還用舒爽的語氣歎道：“小哥你身上真暖和，抱著你真他媽舒服。”我也是第一次用這種方式來對悶油瓶，我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回應，這讓我欣喜若狂。原來小哥並不是冷冰冰的，說不定內心火熱著呢。想想我就覺得有點小激動，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激動個什麼勁，我又不是要娶他當老婆，兩個男人抱在一起除了取暖又不能幹什麼。我又忍不住暗自神遊了一番，很快也擋不住漸濃的睡意，恍惚的睡了過去。